“來的人可真多啊。”櫻庭青筱沒什麼感情地誇贊了STRAIN的陣勢。
他不緊不慢地把自己槍套裡的手槍塞到了太宰治手裡,而後在身旁捏了把風,将其磨成了青色鍊刃的模樣。
夏爾·佩羅本來還陷在這兩人的話裡打轉,卻被剛喜提武器的太宰治直接拿槍戳了戳自己的手臂,皮膚猛地貼上冰冷的槍口,還在走神的少年下意識就要翻出斧頭對人一劈。
幸虧在斧頭滑落至手上的前一秒,他終于看清楚了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
“喔喔。”太宰治非常敷衍地往後退了一步,對于那斧頭顯然沒什麼懼怕的意思。
倒是夏爾·佩羅吓了個不行,交易沒開始先把交易對象砍了個半死,簡直有損他的職業素養。
紅眸一滞,轉向了那群行屍走肉般的黑手黨成員——隻要稍微神智清醒一點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身上的不對。
面部十分蒼白,凸顯出來的血管如同爬蟲一般,瞳孔縮成細小針孔狀,藏在衣裝下的肌肉緩緩鼓動,内裡紅色的液體險有突破人體束縛的意思,潰爛的傷口開始蔓延在皮膚之上。
“跟之前的高濑會成員一樣,都是攝入了成瘾類物質。”黑發黑眸的少年率先做好了戰鬥準備,還不忘給其他人做了解釋說明。
太宰治眯了眯了眼睛,饒是在這種被圍攻的時候,他也沒什麼緊張的情緒。
“啊,果然是很髒的血。”
“是啊,速戰速決吧。”櫻庭青筱揮了一下手,利銳的風刃便砍到了敵人的四肢上,“這群東西已經稱不上為人了。”
怪異的一幕出現在三人眼前,這群STRAIN的黑手黨就算被風刃斷了四肢,卻仍保持着不為所動,往前行進的樣子,他們就這樣麻木地行走,仿若行屍走肉一般。
他們一直在往前走,直到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在如今深沉的夜色之中,無論如何射擊都會擊中櫻庭青筱一行人的距離。
夏爾·佩羅啧了一聲,他的斧頭沒收回去,不僅如此,他還掏出了一把手槍。
他帶着些狐疑開口,“雖說橫濱的日常生活好像就是火并,但我也沒說要來體驗一把吧。”
“诶,現在已經由不得了我們啦,佩羅先生,你看,我們已經被包圍啦。”太宰治笑道,他們都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緊接着是無數上膛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道路上響起,就此,擂缽街的平和就此被打破。
櫻庭青筱往前走了幾步,鍊狀的風刃在他手中迅速卷起,以遠遠超越一切攻擊的速度向前方甩去,被斬斷成兩半的子彈無力地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們自己小心點。”
黑色的鬥篷一振,少年徹底融入暗淡的夜晚,他閃電一般穿過無數朝着自己攻來的子彈,最後輕聲落地在敵人的面前。
來自金屬本身的火光點燃了一寸的明亮,在黑手黨成員無光的眼睛裡,那細微的亮色,折射出了另外一雙無光的眼睛。
鋒利無形的鍊刃在人身上隻是輕輕一擦,腐朽皮膚下的血肉就暴露出了元泰,惡心至極的人體組織不能在緻命的武器上留下任何痕迹,毫無憑依地掉落在了本就髒污的地面上。
櫻庭青筱散去一束風,又抽出一束風,反手從斜向的角度斬去。
面對面的敵人手骨與腿骨全部變成了碎開的模樣,武器與人同時扭曲着倒下。
他做完這一切之後,便往上一跳,避開了四處噴濺的紅色黏液,握在手上的利刃不自覺地閃爍了一下,開始散發出恒久的青綠色光芒。
【風啊,請一往無前。】
簌簌的聲音被壓縮成近似虛無之後,徹底爆炸開來了——漩渦的風伴随着少年的轉身降落在人群的中間,将沒反應過來的敵人切分成了四分五裂的模樣。
而自己的身上未曾沾上一滴屬于他人的血液。
太宰治面無表情,冷漠地觀察着這可以成為慘劇的情景。
夏爾·佩羅早就朝着後方的敵人走去了,他哼着不知名的童謠,步子輕快而自由,就算子彈漫天而來,他也隻是稍微表露出了有點洩氣的樣子。
微小的歌聲停了下來。
銀白色的斧面橫向阻擋開離自己最近的子彈,夏爾·佩羅邊歎氣,邊将斧刃的方向對準了又一波不間斷的子彈。
金屬被手斧切開,那抹紅色衣角在空中隻留下一道殘影,當他的身影再度完整出現在這個街道中的時候,第一波圍攻的STRAIN成員隻留下了殘缺的兩三個。
明朗的少年聲在流彈的空白期中傳來,“不留一個嗎,二位?”
“你看起來也沒有想要留下一個的意思。”不需要承擔任何進攻任務的太宰治百無聊賴,在表态之後,他拉開了手槍的保險栓。
“那是因為消滅STRAIN本來就是我的任務嘛。”夏爾·佩羅說完話後,對着那些逐漸拼湊成整塊的血肉幹脆利落地連開了三槍。
雕刻有鸢尾花的玻璃彈憑空炸裂開來,精緻的碎屑融入惡臭的血肉中,低溫的黑火鑽出皮膚,慢慢舔舐着已然變形的屍身,油光融化在渾濁的夜裡,竟然從中揮散出了些許詭異的香味
解決完正面敵人的櫻庭青筱聞到了這股怪味,他皺了下眉,看向了那些在他眼前不斷進行着蠕動爬行的身體碎片,“竟然還能夠改變原來的形态......是因為讀到了後面的章節?”
他站在原地不動,在思考了片刻後松開了手上的武器,風聲就此消失在這條街道之中,他回頭向夏爾·佩羅開口問道,“你手上的火彈還剩下多少。”
“你說玻璃火?”夏爾·佩羅面對着逐漸進化出非人特性的敵人,内心也深感麻煩,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彈夾,晶瑩的玻璃光在其中閃了閃,而那裡面隻剩下三枚了。“三枚。”
玻璃火是一種結合了玻璃子彈和液體燃燒劑的高殺傷力武器,玻璃子彈這東西雖然看似好用,卻也有幾個缺點,造價高,精度差,制作難度大,還是出了名的非人道武器,在國際軍事上早就禁止使用了,也就隻有巴士底獄的發明狂帕斯卡爾先生突發奇想,直接把它和液體燃燒劑放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高殺傷力武器,取名為玻璃火。
結果這人剛做了一點玻璃火,腦袋一拍,又跑去做别的去了,後面夏爾·佩羅喊他出去過聖誕節,就不明不白地收到了這份美曰其名為聖誕禮物的玻璃子彈。
夏爾·佩羅也不嫌棄,畢竟子彈總比每年聖誕準時收到的蘆葦有用,所以他一直用到了現在,卻也一直沒有再去找發明家先生要過。
他把自己的火機點燃後向着那團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丢了過去,然而卻起不了任何作用,亮着火的打火機在撞上堅硬的未知物之後被反彈開,在地上碎成了一小片。
“一般的火不行。”夏爾·佩羅斷言道。
站在最中間的太宰治打了個哈欠,他懶懶地開口,“櫻庭,你的火呢?”
“都說了我沒有火——”櫻庭青筱躲過逐漸成形的敵人的攻擊,往後一躍,燦金的雷光被他拖着從地上擊向偷襲者,燒焦的怪異香味在肉塊被綴滿刺刃的雷鍊切割開來後四處傳播。
高速粘合的碎塊試圖吞食少年手中的那道雷,他将鍊縮為短刀,再度切開了阻攔自己動作的障礙物,上端凝結的血肉化成觸手往自己的方向一刺,他便低下身子徑直炸開了手中的雷。
黑夜裡的光芒被扭曲成各異的形狀,櫻庭青筱用武器抵住已經堅硬如鐵甲的肢體,平靜的神情宛如望不見底的深水,“火從沒選擇過我。”
太宰治長長的啊了一聲,“那就麻煩了啊。”
原先可以切割開一切的雷刃這次隻能在敵人的表層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觸手從左側分化而出試圖再次攻向他,金色的雷光自左手中閃出,正好與不懷好意的觸手撞上。
櫻庭青筱主動減少了自己的力度,借着觸手與雷光的沖擊往後一翻身,鳴金化作的長劍在地面劃過火星四濺的光,他一路向後退,一直退到了太宰治的面前,才用盡力氣将握緊的武器紮入地面,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身處後方的夏爾·佩羅收起了槍,用手斧與怪物進行了一場力量對抗,在這場對抗之中,他成功将怪物直接推遠了好幾步路,自己的右手卻也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發麻。
他翻出一枚玻璃火,在裝彈完成後舉起了手槍,擊中了緩慢前行的敵人。
那火再度燒起,卻沒有了先前那般急速融化血肉的能力,細微的火苗浮在皮膚的表面,兩邊的怪物仍在向着他們前進,正如他們初見這支部隊的時候一樣。
夏爾·佩羅退至街道的中間,卻正好聽見了太宰治對櫻庭青筱說的話。
“将成瘾麻痹的人體改造成集群式的部隊進行控制,你聽過這種情況嗎?”
櫻庭青筱用風盾圍住了聚集在一起的三人,此時正在收拾在連續戰鬥之中變得散亂的頭發,他很快紮好了辮子,黑眸往上的方向看了點,陷入了半思考的模式。
“沒有,因為成瘾性一般是不可控的。”櫻庭青筱搖了搖頭。
“不過,如果單單是說集群的話,那我有聽過。”慢慢走過來的夏爾·佩羅實在是忍不住,抽搐着表情揉了揉自己的右臂,“北歐的布拉姆,傳播着吸血鬼的異能病毒,也能夠操縱着變成血親一樣存在的被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