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坦白

陳廣宇不可置信，放下覆蓋在雙眼上的手，擡眼望向梁知：“你剛說什麼？”

他原本已經做好準備再次被拒絕了。

梁知飛快收回自己的手：“……”

她有點羞恥，不太想再重複一遍，後知後覺，覺得自己剛才的“摸頭”行為有些丢人。

“你沒有喝多吧？”陳廣宇站起身，眼神嚴肅，大大的雙眼眨巴着審視面前的人。

梁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沒有。”

她對自己的酒量一直有很清楚的認知和自信，這點酒，不至于。

“那你可不準反悔！”陳廣宇激動地向前竄了一步。

梁知被他突然拉進的距離吓到，她連忙往後一步，保持舒适距離。

梁知：“我隻是說可以了解。”

她趕緊解釋，怕面前的人誤會。

陳廣宇：“好。”

梁知仰頭望去。

陳廣宇棱角分明的輪廓，被幽暗的光線清晰地勾勒出來。嘴角開心地大幅度上揚，眉眼柔和的舒展開來，雙眸中帶着點點微光，認真且溫柔地注視着她。

梁知：“那我先回去了，待會兒趕不上宿舍門禁了。”

陳廣宇：“我送你吧，我也要回宿舍。”

梁知疑惑：“你不用去找你室友嗎？”

陳廣宇笑了笑，擡腳就往車站走去：“走吧，不用管他。”

梁知上車後，習慣性坐在公交車最後排的靠窗位。

這是她最喜歡的位置，既不會打擾别人，别人也不會來打擾到她。

梁知正在猶豫要不要帶上耳機。

陳廣宇突然開口：“梁知。”

她看向他：“嗯 ？”

陳廣宇好奇：“上次也是這個位置，你為什麼總是挑這個座位啊？”

梁知想了想回答：“可能角落對我來說比較有安全感吧。”

陳廣宇：“梁知。”

梁知：“嗯？”

陳廣宇：“你是不是很能吃辣啊？”

“還行吧。”梁知若有所思：“但跟你比起來的話，那是很能。”

陳廣宇一路上沒話找話，梁知覺得有些尴尬，但是還是都耐心回答。

陳廣宇：“梁知。”

梁知：“嗯？”

陳廣宇語氣遲疑：“今天…那個男生是誰啊？”

梁知突然豁然開朗，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她回答：“我高中同學。”

聽見答案，陳廣宇松了一口氣。

梁知語氣平靜：“我曾經的暗戀對象。”

仿佛她說的事情跟自己無關。

陳廣宇本來放松的身體，突然緊繃起來，雙手握拳。

猶豫了兩秒，他還是開口問道：“那你現在……”

梁知聲音溫柔堅定：“我說了，那是曾經。”

陳廣宇見梁知沒有說下去的打算，他想着來日方長，也不想過多詢問。

梁知見陳廣宇沒有繼續提問，内心有些疑惑，但也懶得多想。

她從包裡拿出耳機，連接，播放，一氣呵成。

耳機裡傳來溫柔空靈的女聲。

「有時候 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 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梁知在公共場合總是喜歡帶着耳機，她覺得這樣好像可以把自己隔離在一個隐形的區域裡。

不用聽到周圍嘈雜世界的聲音，帶上耳機的這個空間是屬于她自己的。

梁知感受到旁邊的人輕柔地拍了怕她肩膀。

她摘下耳機，表情懵懵的。

陳廣宇柔聲提醒：“到站了。”

兩人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已經快接近門禁的時間了。

梁知匆匆告别：“拜拜。”

頭也不回的就往宿舍門裡面沖去。

·

梁知回到宿舍，趁着還沒熄燈，趕緊沖到了浴室。

浴室内，霧氣氤氲，水流聲嘩嘩。

水流順着梁知細長的脖頸流下，蜿蜒流淌。

流過肩膀，小臂，彙聚到指尖。

滴答，掉在地面，散落成星星點點的透亮水珠。

梁知想讓腦袋放空，回憶卻翻湧上來。

·

高一教室裡，講台上的老師正在認真評鑒這次的小組作業。

“這次小組作業賀夢瑤、梁知、李向三人從調研到結果的完成度最好，下來過後其他同學多向他們學習。”

台上老師發問：“你們三個誰來講解一下你們的調研思路？”

“賀夢瑤？”遲遲沒有人應聲，老師開始點名。

賀夢瑤站起身有些為難：“老師，這部分是梁知負責的。”

老師繼續點名：“梁知？”

梁知攥緊拳頭，内心緊張的厲害，覺得心髒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感覺四面八方的視線都聚焦到了她身上，渾身難受極了。

她頂着内心的不适，正準備緩緩站起身。

“老師，我來吧，我是組長。”少年的聲音清澈洪亮。

李向站起身走到講台上條理清晰介紹着作業内容，談吐大方自然。

這一刻，梁知覺得前方少年的身影，光芒萬丈。

放學後，賀夢瑤拉住梁知：“我們一起去吃個飯慶祝小組作業圓滿完成吧。”

梁知有些猶豫不決，賀夢瑤拉着她往教室前方走去：“李向！一起去吃個飯慶祝吧。”

李向笑容明亮，果斷回答：“好啊。”

賀夢瑤表情歡快往教室外走去：“我知道學校門口有一家小炒店，可好吃了，包你倆喜歡！”

梁知看着前方的兩人，心裡有些溫暖。

她覺得“朋友”這個詞，此刻在她心中逐漸具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