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明明黃翔的那一刀,憑他的身手他是可以避開的,怎麼他還往刀口上撞?
他存的到底是什麼居心?
孫氏是在他們用過晚膳才回來的,她回來時眼睛紅紅的。
羅宛問了幾遍,她什麼也不說,就給了她一兩銀子,讓他先還司馬暄,剩下的再想辦法。
她接過那枚銀子,想必她是在娘家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才會如此,心裡很難受,從小到大,她一路順風順水讀到博士,畢業後又去了三甲醫院上班,她從未有過困窘到需要考慮錢的事情,而如今,她必須替原身擔起照顧家裡老小的責任。
羅宛把錢銀子遞了回去,又把今日賺到的錢交給她。
孫氏看着多出來的四千五百文錢,氣不打一處來,“你又将你娘的嫁妝拿去當了?”
迎春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羅宛如實說:“嬸嬸,這是我今日賣藥賺的錢。”
“你說什麼?”孫氏被吓了一跳,站起身罵道:“你去抛頭露面?不是……你沒有學過醫,又沒有行醫資格,你哪來的膽子去賣藥啊?就憑你看過幾本醫書?若是出了人命,咱家哪有錢賠?你有幾條命可以賠的?”
羅宛不吱聲,待她将心裡的氣發洩出來後,才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道:“嬸嬸,放心吧,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出人命的。”
迎春接道:“是啊,嬸嬸,今日宛娘還救了許丞相家女兒一命呢。”
“許丞相的女兒?”孫氏心裡漏跳了一拍,“你們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羅宛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孫氏聽後,心裡更沒底了,“宛娘,倘若她……倘若你沒把她救回來,你碰過她,許家怎會放過你?”
“她暈倒隻是因為胸悶氣短所緻……”
“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許再行醫了!不許!你聽見了沒有?”許氏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心裡慌得不行,又道:“從明天開始,我不許你們去挖山藥!不許賣香囊!我不許你們出門!”
迎春覺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她要是沒提救許千金這回事就好了,見孫氏氣憤離去,喊道:“嬸嬸……”
孫氏頭也不回地怒吼:“你們不要和我說話,好好反省!”
翌日,羅宛練完兩組太極拳又做了幾組拉伸,待孫氏和劉婆前腳剛出門,她和迎春也跟着跑出去,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濛濛細雨,兩人隻好折回家裡。
天空中彌漫着淡淡的霧氣,雨水輕輕灑落,帶走了塵埃。
羅宛拿了些碎米灑在地上逗小黃雞玩兒。
這時,院門被敲響,迎春去開門,隻見鄰裡王娘撐着傘站着門外,她神色着急地問:“宛娘在嗎?”
羅宛聽是找她的,便走了過來。
王娘看到她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激動,“宛娘,張家小娘子前陣子剛生了個娃,這個娃不乖,這幾天一入夜就哭,昨夜哭了一夜,嗓子都哭啞了,這會兒雖不哭了,但是面色乍青乍白,呼吸時急時緩的,請了郎中過來看,說是小孩受了驚吓,就開了安神藥,可是小孩喝了那安神湯也沒用啊,今日我上門看張娘,她兩三夜沒合眼了,哎呦,神色那叫一個差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生病了。”
羅宛聽到王娘說了一大串,正欲開口,便看到孫氏和劉婆一前一後地回來了,故作無奈道:“王嬸,我知你是好心想幫張嬸,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怎麼說?”王娘不怕她要收診金,就怕她收得過高,趕緊打起預防針,“您放心,不會白占您便宜的,隻是您也知道的,我們這一帶住的隻是尋常百姓,給不起那麼多診金,您可不可以少收一點?”
“不是診金的問題,”羅宛看着站在王娘身後的孫氏道:“是我被禁足了。”
“啊?為什麼啊?”王娘不解。
“王娘,你找阿宛什麼事情?”孫氏忽然開口,把王娘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随後又将方才的話又羅裡吧嗦地說了一遍。
孫氏聽後,安撫道:“确實苦了張娘子,小孩子夜裡鬧騰也是正常,若是被吓到了,去觀音廟求張符給小孩戴着安神辟邪,我家阿宛又不懂醫,你找她沒用,若是我家阿宛真的給張娘子看了病,後面出了什麼事,我們也負不起責啊……”
“孫娘,我看宛娘就挺有本事的,讀的書多,見識也比我們深,說不定她真的有法子呢?上次我家阿吉就是她給治好的,大家都是鄰裡街坊的,看一眼就行,宛娘若是有法子,就給她醫一下,若是沒法子也沒怎麼樣嘛,對不對?”
言至此,王娘看向羅宛,“宛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羅宛看着孫氏點點頭。
孫氏白了她一眼,旋即對王娘說:“王娘,話不是這麼說的……”
王娘不想聽她說大道理,打斷道:“孫娘,你還記得當年你們搬到這裡時,我們這些鄰裡街坊對你們的幫襯嗎?如今張娘有難,你也不能不幫忙,是吧。”
孫氏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不義的帽子,急得連話都講不利索了,“王娘,這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