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裡,青珞身邊隻黛玉一個親人,姐妹倆寝食起居都在一塊兒,便對黛玉極上心,有時候連相思一時疏忽的,她竟也能想得周全。
“倒難為這丫頭這份心思了。”賈母有一次私下對鴛鴦說道,“原不是說林二丫頭有先天不足之症,我瞧着倒也不像了。”
“老太太也是知道這兩個林姑娘的,一個天仙似的不落凡塵,讓人看着就心疼,何況自家姐妹,這另一個竟是處事厲害的緊,事事護着。下面的人都說,她都恨不得把妹子揣兜裡護着,深怕着了一點涼,受了一點氣。”鴛鴦說道這裡禁不住翹起了嘴角,“老太太沒看錯,上回太醫去碧紗櫥請脈,說可能是年長些了的緣故,脈象裡竟診不出有什麼大礙。”
“那就好。”賈母很滿意地說道,眼裡滿是通曉世事的滄桑和睿智。
賈母這邊正說着話,碧紗櫥裡卻是鬧翻了天。賈寶玉同志手拿一隻白玉九連環,表現出極強大的興高采烈的氣場,沖進了碧紗櫥裡,口中叫道,“林妹妹,快來瞧這個,我新得的。”
青珞好險一針沒紮在指頭上,好吧……她就是個不适合拿針的人,心中悲戚,口中則喃喃道,“第四次了……”。
不知道是寶二爺覺得她們姐妹新鮮有趣,還是黛玉這個绛珠仙子的磁場太給力了,總是把這塊玉吸過來,為嘛不是兩個正極呢?就是負極也成啊,好歹别老往屋裡“勾搭”成麼?
看寶玉當她好不存在地往裡屋跑去,青珞無力了,跟畫眉說道,“去跟周嬷嬷、秦嬷嬷說最後一遍,哪個不開眼的再把寶二爺直接放進屋,讓她們自己看着辦了……最起碼能不能通報一聲?”
“畫眉明白。”畫眉也是有些崩潰,畫眉沒賣身前是個秀才的女兒,對于規矩二字是奉若神明,如今碰到一個視禮教于無物的寶二爺,她的承受力也到極限了。
這邊她們還沒回血,寶玉已經被黛玉的那個教養嬷嬷,周嬷嬷給勸出來了,嘴裡是一套套的男女大防,寶玉被唬得一愣一愣,縱有不快也發不出來,隻得嘟囔着走了。
等寶玉走了,青珞忙往裡屋去了,也沒個正形,往黛玉腿上一靠,看她解九連環玩,“這個是二哥哥送的?”。
“上回我在探春屋裡瞧見這麼一個,随口說了句好看,今日他就送來了。”黛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低頭看着青珞道,“我倒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又不能退了回去,隻好收着玩了。”
“你看看,随口說一句人家就巴巴地送來了。我怎麼就沒這麼個待遇。”青珞握住黛玉青蔥一般的雙手,開玩笑道。
“哪裡隻我一個這樣,他對自家姐妹還不是一樣,隻要看上眼的,必定雙手奉上。你連一句客套都懶得說,誰知道你喜歡什麼。”
“我看可不像……”青珞話說了一半,被黛玉笑着捂了嘴,“作死了,這話也是你該說的?”
“唔……你是要悶死我呀。”青珞連忙移開那隻黑手,“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不成?”
“還說?”黛玉說着便伸手去撓青珞癢癢,青珞哪裡肯依,兩個人笑着滾成一團。
“哪裡就樂成這樣了。”畫眉見青珞要滾下塌了,連忙伸手扶了一把,讓她坐好了。
青珞好不容易坐穩了,就聽有人進了屋,擡眼一看,是周瑞家的,趕緊整好了衣衫道,“周姐姐怎麼來了,快坐。”
“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兒與姑娘帶來了。”周瑞家的說着,将匣子遞與了上來接的紫鵑。紫鵑打開匣子,拿給黛玉和青珞一看,原來是宮制堆紗新巧的假花兒。
“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别的姑娘們都有呢?”黛玉笑着問道,示意紫鵑先收起來。
“各位都有了,這兩對是姑娘的了。”周瑞家的回道。
“有勞周姐姐走這趟了,替我們謝過姨太太。近來姨太太處可好?寶姐姐這幾日竟也不來。”青珞隻淡淡瞥了那花一眼,就轉過頭來了。
“寶姑娘身上不大好呢。”周瑞家的說着便要走,說是王夫人還在那兒等着回話。青珞也不留她,遣了綠柳與她同去,“綠柳,你走一趟,去姨太太那兒請個安,隻說二姑娘同我問候寶姐姐,看她是什麼病,吃什麼藥,明兒一定親自去瞧她。”
綠柳回來的時候,把寶姑娘所吃那冷香丸細細說了一遍,說也是癞頭和尚給的方子。
“難為你打聽的清楚,歇着去吧。”青珞揮揮手道,也難為姨媽和寶姐姐說得清楚,癞頭和尚?他還真是忙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