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疼得鑽心,林初言下意識想喊叫,卻隻發出嚇呃的氣音。
林妙語在上一階樓梯站定,居高臨下地欣賞他的狼狽,“抱歉,姐姐不小心的呢,小言不會生氣吧?”
拳、頭、硬、了!
林初言忍着痛擡頭看她,心裡的小人氣得連連爆粗。還有編劇也拉出來,寫得什麼破劇情!
林妙語心情愉悅,一腳踢開他掉落的購物袋,哼着歌回房間了。
林初言膝蓋疼得以為自己要瘸了,如同受刑般磕磕絆絆回了房間。
等他卷起褲腿一看,好家夥,兩個膝蓋摔得青紅綠紫,暗紅色血絲不斷滲出表皮,碰一下就疼得掉淚。
他本不是這麼嬌氣的人,以前拍戲受傷也是常事。可能是因為剛剛穿進劇本,身份和身體的缺陷他本就不适應,還得和各種角色鬥智鬥勇。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開開心心回來,就被惡毒繼姐整了這麼一出。
憋屈,實在憋屈!
林初言深吸一口氣擦掉眼淚,一邊輕輕吹着傷口,一邊拿紙巾按掉血珠。
他天生皮膚白,襯得傷口很駭人。等不再滲血就放下了褲腿,眼不見為淨。
然而到了晚上,傷口就腫起來了。
刺痛變成火辣辣的痛,就像撒了一層魔鬼辣椒面。林初言疼得一晚沒睡,睜着眼睛到了天亮,行屍走肉般挪到浴室。
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眼底還浮着淡淡青色,倒是不損美貌,反而有種現在很流行的破碎感。
但他沒心情欣賞,忍着痛給自己上了一遍藥,又把髒衣服換了。
剛弄好一切,門外響起敲門聲,傭人告知周榷之的人已經在樓下等着。
林初言收拾好貼身用品,扶着樓梯慢吞吞走下樓。
林泓升和沈媛坐在沙發上,略顯拘謹地看着站在門廳裡的一排黑衣人,為首的年輕男人戴着銀邊眼鏡,模樣冷靜幹練。
他最先看到林初言,上前自我介紹:“我是李淮,老闆的私人助理。”
林初言點點頭,指了指樓上示意還有行李。李淮非常上道,一個眼神黑衣人們就立刻上樓收拾。
車子已經停在門口,林泓升跟出來看他上車,眼底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林初言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孩子,就這麼嫁出去了。他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林初言砰一聲關上了車門,走得毫不留戀。
車子行駛得平穩又快,李淮坐在副駕駛上目視前方。這人……林初言看了他一眼,剛剛就想說他好像機器人。
兩邊的街景逐漸繁華,林初言還看到昨天去過的商場。他以為直接去周家,不料車子一路往前開,停到一家醫院門口。
李淮恭敬地把他請下車,一路走VIP通道直上十樓。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整層樓非常空曠整潔,陽光投射在地闆上,三兩個穿着制服的醫護人員正低聲交談着。
來這裡是要見什麼人嗎?
林初言跟在李淮身側,隐約聽到奇怪的聲音,越是往盡頭走越明顯。
李淮充耳不聞,走到一個房間門前輕扣三下。門打開很快又關上,一身黑衣的周榷之走出來,神色冷峻。
然而那一瞬間,林初言聽到有人嗚嗚慘叫,類似被捂着嘴巴,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夾雜着排洩物的異味。
他們在……幹什麼?
林初言頓時渾身血液都涼了,擡起頭撞上周榷之的視線,一雙眼睛睜得很大,瞳孔也微微震顫起來。
周榷之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語氣卻像丢了件垃圾般雲淡風輕。
“來了,爺爺要見你。”
林初言站在原地不動,手指緊緊揪着門框,嘗試平複自己的心情。但是一想到剛剛的畫面,他就有點繃不住:
【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裡還有沒有王法啊,他好吓人!想回家,不想待在這裡了嗚嗚嗚。】
周榷之一幅意料之中的神情,站在兩步外停着林初言的心聲。
小啞巴吓得不輕,眼角的淚痣都快掉下來了,兩條腿也在發抖。膽小成這樣,像隻驚恐的小動物。
“至于嗎,這點場面就受不了了?”他扯了扯唇角。
林初言當然不敢表露在臉上,在心裡偷偷蛐蛐:
【是我膽子小嗎?一上來就看到這種血腥場面,正常人誰受得了啊?】
周榷之盯着他抿着委屈弧度的嘴唇,連眼睛也有些紅。這小啞巴表面一套心裡一套玩得挺溜,還會裝可憐。
“還不走?”他聲音冷冷的,更顯得語氣很兇。
林初言像受了什麼天大的氣,半耷拉着眼皮,小小挪動了一步——腿軟,而且膝蓋也很疼。
【走走走,我不想走嗎?兇什麼兇,沒看見我腿受傷了?】
林初言感覺周榷之在看他的腿上,目光仿佛能穿透似,果然下一秒聽見他問:“腿怎麼了?”
他說完去看李淮,向來專業冷靜的機器人助理表情難得有些懵,顯然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昨天沒看錯的話,林初言逛街的時候腿腳還是正常的。
林初言不知道怎麼說,面對大反派的……姑且算是關心吧,如果真的說出來就顯得很奇怪。
就好像在告狀。
問題是,這是他能告狀的對象嗎?林初言沉默了兩秒,還是搖了搖頭。
“不想說就忍着。”周榷之似乎耐心已經告罄,扔下一句話自顧自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