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開門進去善後了，林初言深呼吸一口氣，拖着腳步跟上周榷之。病房在另一頭，遠離剛才那個可怕的房間。

周榷之在門口等他，小啞巴咬着唇，想哭不敢哭的表情。

他神色有所緩和，聲線恢複了正常：“爺爺前兩天剛做完手術，不能受刺激。”

林初言擡起眼睛，一下就聽懂他的潛台詞：【在爺爺面前裝恩愛夫夫是吧？沒問題，這個我可在行了。】

他出道拍戲後演無腦甜劇比較多，最出圈的是某部ABO劇的人妻小O，網友辣評林初言本色出演。

周榷之微挑了下眉，裝恩愛很在行？看不出這小啞巴懂得挺多。

林初言沉浸在角色扮演的興奮中，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眼神。

推開門進去，病房裡空間非常大，是一個設備齊全的套間。

老爺子靠在病床上，手裡正捧着一本厚厚的書，看起來精神頭不錯。

林初言記着自己的任務，一進門就主動挽起周榷之的手臂。他身高矮一個頭，骨架又小，站在旁邊像個漂亮手辦。

老爺子看見他們進來，眼睛不停打量林初言：“你就是小言？坐過來讓爺爺看清楚一點。”

大概是手術後的緣故，老爺子說話有些費勁，林初言看向周榷之，在他的同意下坐在椅子上，模樣乖巧聽話。

周榷之也坐下，一隻手臂搭在椅背，就像摟住林初言一樣。

老爺子目光很銳利，瞥了周榷之一眼，話卻是對林初言說的：“告訴爺爺，你和他結婚是自願嗎？”

林初言沒想到老爺子會說這個，表情有些懵，他下意識看向周榷之，對方眼皮都沒擡，像一座大山巋然不動。

好強的心理素質。

“是不是有人威逼利誘，借着自己的地位手段強娶強賣，又或者簽了什麼不正經的條約……”

林初言面上堅定地搖頭，但内心——

【哇，這是什麼清湯大老爺！您可真是太了解自己的孫子了！】

周榷之意味深長地抿起唇，伸手握住林初言的手，“爺爺你在說什麼笑？就算是聯姻，我和小言也是有感情基礎的。”

林初言正聽他一本正經地編，有點想笑，忽然手心傳來微妙的按壓感，心裡一抖，是周榷之捏了他一下。

【演戲是嗎？還挺逼真的。】笑不出來了。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有些激動：“我在和小言說話，你别插嘴！”

周榷之真的閉嘴了。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千萬不能勉強，要是他強迫你的，你現在說出來，爺爺幫你做主。”

林初言說不心動是假的，但看見老人家的病容，還是算了。

“榷之從小父母就走了，家裡的傭人管家又慣得厲害。你不知道他也倔得很，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勸不了……”

老爺子繼續道：“他是個好孩子，就是有時候脾氣急了點，你有什麼事情可以和爺爺說。”

林初言深以為然，想起在走廊被周榷之兇，心裡點頭如搗蒜：

【就是就是，他脾氣可壞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會這麼小氣和他計較。】

周榷之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角度，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

不知不覺過了時間，護士推着小車在門口敲了敲門：“病人的刀口要照燈了，麻煩家屬回避一下。”

周榷之抽走了老爺子的書：“我先和小言回去了，醫生說您要注意休息，少看書。”

“哎呀我這一天天悶在病房裡，你又沒空過來看我。好不容易有個聊得來的護工……對了小陳去哪了？”

老爺子抻着脖子往外面看，“今天一早還看見他了，怎麼這會兒不見人？”

時間快中午了，林初言本來有些犯困，沒注意他們的對話，直到周榷之聲線冷淡的說了一句。

“小陳老家有事，他不會再回來了。”

林初言瞬間就聯想到房間裡發出慘叫的人，他臉色白了幾分，被周榷之牽着的手心也出汗了。

·

離開後去了醫院另一層，這裡人多了些，林初言的心也慢慢安定。

他不知道來這裡要做什麼，等到戴着口罩的護士姐姐溫聲讓他坐下，卷起褲腿時才明白過來。

周榷之站在旁邊，他看見林初言膝蓋上的傷口時，不自覺皺起了眉。

很嚴重，又腫又紫，透着一股淤黑，和旁邊完好的皮膚對比很明顯。

護士姐姐“呀”了一聲，責怪道：“怎麼摔的？幹嘛不早點來醫院？”

林初言尴尬笑笑，比劃着說自己已經擦過藥了。

護士姐姐看出他不方便說話，又望向周榷之，對方眉心蹙起不太好惹的樣子，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周榷之沒想到林初言的傷這麼嚴重，明明嬌氣得要死，兇兩句就紅了眼睛，卻一直忍着腿傷的痛。

心底浮起一絲微妙的情緒。

護士先幫林初言清理傷口，男生皮膚是少見的細膩，又白，輕輕擦拭時還會微顫，大概真的很疼。

小男生長得好看，眼睛也笑眯眯的，雖說不會說話，也會努力比劃，又或者用手機打字回應。

護士心生憐愛，像哄孩子似的安慰他：“再忍忍就好了，回家拿冰袋敷一下，實在疼的話晚上吃一顆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