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命運，哪怕是設定好的劇本。

小啞巴怕成這樣嗎？周榷之抿起唇線，慢條斯理地替他理好袖口，如果說這場戲……他偏要改個結局呢？

……

周榷之病還沒好全，今天破天荒不去公司了，改為去書房辦公。

林初言下樓的時候路過，偷偷瞄了裡面的格局一眼，裝修風格很複古，一整面頂天立地的實木書櫃，巨大的紅木辦公桌面上擺滿了紙質文件，還有一台格格不入的蘋果電腦。

哇。就像那種港劇老錢霸總的書房一模一樣。

這裡面肯定放着很多不可告人的商業機密，否則謝弈珩不會千方百計讓他想辦法進去。

周榷之正在視頻會議。他餘光瞥見小啞巴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唇角不由得勾起些弧度。

天晟的智能電器研發實驗室已經正式啟動，新一季度的目标就是推進新産品的投産和營銷。

對面的蔣橙正在彙報數據，不知道那個點戳中了自家老闆，直到聽見老闆一句：“過來。”

其他職員也在視頻窗口裡面面相觑，難道是傳說中的夫人？

周榷之低調聯姻的事情，在天晟内部廣為流傳，那時人人都猜這位林家不受寵的啞巴少爺，能在活閻王手下掙紮幾日。

誰知後來傳出周總在席慈善宴會為林少爺出氣，生生讓黃總監損失了幾百萬。

這時大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現在周總竟然連書房重地也能讓林少爺随意進出，地位可見一斑。

林初言冷不丁被人點名，吓了一跳，他可沒有故意偷聽的意思。

周榷之擡了擡眉梢，“找我有事？”

林初言心想他誤會自己了，他真的就是路過看看而已，但這不符合他的人設，于是用手機打字道：“怕你帶病工作太累，過來看看。

沒錯，就這麼宣傳自己，嘿嘿。

剛寫完，好像為了應景似的，周榷之捂着唇咳嗽起來。林初言隻好踩着小碎步，去茶幾上給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他唇邊。

周榷之眼底蘊着笑意，故意不接過杯子，直接就着他手裡的水杯喝水。

這個動作是很親密的，林初言端着杯壁的手指有些抖，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周榷之密匝的睫毛，在鼻梁和眼角之間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向來喜歡欣賞帥哥，不知怎麼這次有點尴尬，于是挪開了視線。

不挪開還好，一轉過臉就和屏幕裡十餘雙眼睛瞬間對視上——

林初言：“……”

空氣一陣寂靜，視頻窗口裡的天晟職員們第一次近距離看清老闆夫人的樣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五官眉眼漂亮得不像話，表情呆呆萌萌的。

兩人還穿着一深一淺的家居服，莫名有種情侶裝的味道。

蔣橙率先反應過來，恭敬地叫了一聲夫人，其他人也終于回過神，隔着屏幕和林初言問了好。

【好好好。為什麼沒人告訴他在開會啊，還是這麼大型的會議，那剛剛不就等于全程直播圍觀了嗎？】

還好沒幹什麼更出格的事情，林初言的心微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榷之似乎在忍笑，盯着小啞巴不知所措地表情，大發慈悲道：“無聊可以在這坐一會兒，櫃子裡書随便看。”

他們繼續工作開會了，林初言抿着唇點頭，裝模作樣地去找書看。

天晟的職員們眼觀鼻鼻觀心，心裡暗暗驚訝老闆說話是不是太溫柔了點？敢情活閻王是針對他們？

蔣橙接觸他們比較多，已經習慣自家老闆這個狀态了。

林初言看着一整櫃子的商業金融、曆史哲學書籍，歎了口氣。好深奧，光看名字就覺得頭痛。

兜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東西，林初隻好趴在沙發上看金魚。

書房裡的玻璃魚缸整整兩米，養了許多胖乎乎的紅色金魚，林初言說不出什麼品種，就覺得顔色特别好看。

周榷之開完會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沙發上躺着一團纖瘦的身形——是睡着的林初言。

他放輕腳步走近，男生側臉貼着沙發靠墊，頭發稍顯淩亂地散在額前，指尖還輕輕搭在魚缸邊緣，似乎是在看魚時不知不覺睡着的。

魚兒遊弋，水波折射出的光影在林初言的臉上輕輕晃動，襯得他的皮膚近乎透明。

周榷之盯着看了幾秒，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輕輕摩挲了下他眼角處的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