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港城。
林初言趴在車窗上,看汽車穿過風光瑰麗的梳士巴利道,拐入充滿複古氛圍的塔樓,絕美的維多利亞海景映入眼簾。
周榷之坐在他身邊看财報,日光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輕輕翻頁:“第一次來港城?這麼興奮。”
林初言從窗外收回視線,在周榷之身上打量一圈。他今天穿的手工定制西裝,深藍色領帶打了個漂亮的溫莎結,肩部微微加寬,更顯得氣場強大。
嗯,自己打領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林初言感歎。作為反派男妻的角色,他完成得還不錯?
阮喬已經在酒店等着了,戴着最新款的墨鏡,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上次見面那頭精緻的淺栗色頭發染成黑茶色,林初言差點認不出來。
看見林初言進來,阮喬摘下墨鏡給了他一個标志性的Wink。然而當他看見後面跟進來的周榷之時,笑容忽然頓住。
等等、這活閻王怎麼也一起跟着來了……
他們今晚還得去酒吧呢,至于盯人盯得這麼緊嗎?簡直比姓傅的還離譜。
“周總怎麼有空過來?”阮喬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說着還給林初言打了個眼色。
林初言被酒店大堂瑰麗奢華的設計所吸引,眼睛裡滿是新奇,完全沒有接收到阮喬的信号。
周榷之:“順路過來開會。”
“那還挺巧合的。”阮喬皮笑肉不笑,“不會是放心不下小言跟我見面吧?”
周榷之淡淡反問:“你們有什麼讓人不放心的嗎?”
阮喬深呼吸:“那倒沒有。”差點被他挖坑,果然和傅明琛是一路人。
周榷之笑笑,沒再說話。
“不過呢。”阮喬話鋒一轉,“其實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也需要一些個人空間的,對吧小言?”
周榷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初言:“是嗎?小言也是這麼想的?”
啊?林初言回過神,剛剛根本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周榷之很有耐心地複述了一遍,然後輕聲道:“是不需要我陪你的意思?”
嘶——林初言終于反應過來了。
這個反問是要圈起來考的,哪怕真的不需要也不能實話實說,畢竟出門在外,要給男人面子。
林初言堅定地表示很需要,還主動牽住了他的手,笑容狡黠得像隻小貓。
小啞巴手心軟軟的,微微濡濕,周榷之目光深了深。
林初言一看表情就知道他的毛又被順好了:【嘿嘿,反派老公,拿捏!】
阮喬一臉恨鐵不成鋼,酒店大堂人來人往的,他們一行人長相又出衆,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他怕被狗仔盯上,主動提議:“先上樓吧,我朋友在上面等着了。”
……
酒店大堂另一邊,林妙語手裡挂着購物袋,神色陰鸷
地盯着林初言離開的方向。
身旁穿着性感的女性友人戳了戳她,驚訝道:“那不是你的啞巴繼弟嗎?他怎麼也在這?旁邊那個是他聯姻的老公?長得……好有男人味,是混血?”
“海港兩地就這麼大點地方,遇到也不奇怪。”林妙語不太想讨論這個話題,提着購物袋往樓上走。
友人還沉浸着剛才的畫面,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人群中格外出衆,更别提深邃俊美的五官了。
“按我說,當初你嫁給他不是挺好?何苦現在每天追在謝少屁股身後,人家都不帶正眼看你的。圈裡笑話你的人越來越多了,謝少也沒替你說句話。”
林妙語這兩天心情本就不好,自從上次在周家吃癟,哪怕她不參與林氏的公司運作,也能從家裡的氛圍得知,最近公司的形勢不樂觀。
繼父原本對她十分寵溺,因為這件事對自己也冷淡不少。甚至連不限額的零用錢,也取消了。
她也想不通,為什麼媽媽要讓表叔那種腦滿肥腸的廢物管理公司,這不是砸自家招牌嗎?
再就是謝弈珩對她愛答不理,前幾天找狗仔偷拍了一組新聞,被他知道後竟然當衆罵了自己一頓。
想到這裡,林妙語眉心擰緊,不耐煩道:“Mandy!你搞搞清楚,周榷之是我不要的聯姻對象,海城裡風評沒有比他更差的了,也就有幾個臭錢而已。他和謝弈珩怎麼能比?”
謝家也是海城名門,政商通吃,她從小就喜歡謝弈珩,也夢想着有一天能成為名正言順的謝太太。
她不要想自己的媽媽那樣做繼室,哪怕時至今日,依然有人戳脊梁骨。
Mandy聽出來她話語裡的酸氣,故意戳她心窩子:“風評差不差不清楚,不過看起來對你繼弟不錯。從頭到腳都是當季高奢的最新品,可不是有錢就能拿到的。再想想當初那啞巴的窮酸樣兒,啧啧。”
林妙語怎麼可能不知道?第一次去周家就體會得清清楚楚了。
周榷之是怎麼護着那個死啞巴的,又是怎麼讓他們滾蛋的。甚至她還莫名其妙摔下樓梯,膝蓋上現在還留着疤。
後來她才想明白,也是為了林初言出氣罷了。
Mandy看她精緻的妝容都有些扭曲,趕緊安慰道:“好了别生氣了,今晚可以見到謝少,你不如想想怎麼讨他歡心,早日成功上位。”
……
電梯直上40層有個雲端會所。安靜、隐私性好,正适合談話。
推開門,入目是180°的維港海景,林初言眼前一亮。
穿西裝的年輕男人走過來,沉穩地和他們打了招呼。
“這是葉司明,港城著名的心理學家和失語康複師。”阮喬簡短介紹着,“小言的情況我已經和他說了大概,你們可以再詳細談談。”
葉司明直入正題:“聽阮喬提起,林先生早些年做過了MRI影像檢查,确定過腦部是沒有任何損傷。而所謂心理創傷導緻的失語,其實是一種轉換性障礙,而是由嚴重的心理應激或情緒沖突引起的。”
林初言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一直希望能重新開口說話,但真邁出這一步,又覺得莫名緊張。
葉司明沉思片刻,說道:“林先生可以複述一下,導緻你再也無法說話的那天,發生了什麼?”
涉及林初言隐私,阮喬深覺自己不太适合在場,主動離開了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