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簡直是胡鬧!”
江溪雪和葉清川排排坐在客廳的竹木長椅上,鹌鹑似地低着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椅子的另一邊坐着江母和葉母,皆是滿臉失望地看着他倆。
葉父背着手,在客廳不停踱步,心中壓着火氣,随時都能爆發。
“爹,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江溪雪軟着聲音道:“當時不是傳聞太嚣張了嗎,而且你和娘又不讓我往葉家跑……”
“合着是我逼你們那樣說的?!”
江溪雪話還沒說完,江父就火大地将茶幾上江大力随意散落的木制小風車砸了過去。
葉清川一個伸手将疾速飛來風車抓住,沒讓它砸在江溪雪的身上。
“江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沒考慮周全。”
“呵,勞資當然知道是你的錯!”
江父撇開臉,不再看他們。
鬧劇散場,兩家人從未有過地聚在一起,氣氛中彌漫着微妙的尴尬。
江溪雪晃了晃腿,碰了一下身邊的葉清川,眼神示意他想想辦法,趕緊滾回家。
葉清川像是沒注意她的暗示,死活不理會她,江溪雪不想讓别人瞧見她的小動作,瞪着不理人的葉清川,一時想要咬死他。
“所以,你們二人當真如我兒所說,清清白白無絲毫暧昧?”葉母不太相信,明明前段時間還要死要活地非要在一起讀書呢。
“是啊是啊,嬸嬸。”
江溪雪借機澄清,把自己和葉清川撇得幹淨:“我和他就是好朋友,喜歡待在一起讀讀書謝謝字啥的,真沒你們想的那樣。”
“朋友之間怎麼能長久共處一室!怎麼能将談婚論嫁的事作為忽悠父母的幌子!”
能看得出,這次江父是動了大怒了。江溪雪垂下頭,有些慚愧。
前十八年都在父母的保護傘中度過,與人相處也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壓根不會去過多考慮做一件事後會産生什麼後果。
如今到了新環境,原主父母的性格也不似她親生父母那般随和不拘小節,她每每做些事,總會因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而一次一次中傷他們。
江溪雪抿了抿唇,心中隐隐泛着酸澀與委屈。
她明明隻是想快點回家,卻總是被各種流言蜚語牽扯着,幫原主維護家庭關系的事也沒有做好。
怎麼能這麼笨呢。
牙齒咬住下唇,她嘗到絲絲鐵鏽味。
忽然,膝頭出現一隻白皙細長關節分明的手。
是葉清川。
葉清川拍了拍江溪雪的膝蓋,以他對身邊人的了解,這家夥肯定在瘋狂内耗自責了。
“伯伯,嬸嬸,娘。”
他收回自己的手,并沒有在江溪雪的膝頭多做停留。
“都是我考慮不周,是我一開始就放任流言四起卻不澄清,也是我貪圖省事貿然将情愛當作我們關系的借口、忽悠你們的幌子,也是我天生愚笨,沒有江姑娘在讀書方面的靈氣,需要她的頻繁提點。”
葉清川站了起來,面向三位神情疲憊的長輩深深鞠了一躬。
“葉某已污江姑娘名聲一次,此次回鄉,葉某與江姑娘之間的流言愈演愈烈,特此在今日向各村民澄清,也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原諒。”
“千錯萬錯,都是我葉清川的錯。”
他再次鞠躬,身邊的江溪雪也站了起來,陪着他鞠了一躬。
“爹,娘,對不起,都是我們心智不成熟,沒能考慮到那麼多。”
……
如此一折騰,江父也發不出什麼脾氣了。
他的目光落在江溪雪與葉清川身上,歎了口氣。
“你們二人,當真對彼此沒有半點情愛之意?”
“沒有的,爹,我們二人當真清清白白。”
江溪雪毫不猶豫地回答,身邊的葉清川卻沉默着沒有說話。
江溪雪用胳膊捅了他一下,口語道:說話。
葉清川方回神,卻依舊有些心不在焉。
“對,沒錯,清清白白。”聽着有些中氣不足,語氣沒他剛剛認錯時的铿锵有力。
解釋清認了錯也道了歉,這事總算艱難地翻頁了。
葉清川與葉母被江家留下吃飯,美名其曰同時增進長輩、小輩們之間的友誼。
大人們都去了廚房忙活,江大力擱院子裡倒騰他那竹蜻蜓,客廳又隻剩下江溪雪與葉清川兩人。
“唉。”
江溪雪歎了口氣,仰躺在椅背上,感慨道:“你說,如果我們在這裡像小時候那樣滾在一起互相扯頭發的話,明天會不會有我們滾在一張床上的流言傳出來?我會不會被逐出家門?”
葉清川撲哧一笑,不由得想起了曾經二人互扯頭發的場景。
那時才小學,自己還留着後尾辮,細細長長的一條。而江溪雪剪了個男孩頭,毛毛躁躁地打起架來像一隻小刺猬。
打到最後就演變成了互扯頭發,江溪雪總是會一把揪住他的小辮子,讓他怎麼也跑不了。
“那時候你可真煩,每次都能把我頭發抓亂。”江溪雪撇嘴,不滿道。
葉清川聽後挑眉,轉頭看向她:“難道不是你每次先扯着我的辮子不放手嗎?”
說起辮子,原本癱軟的江溪雪忽然打起了精神。
“對了!你小時候還留了個小辮兒!”說着,她起身去掰葉清川的腦袋,“啥時候給剪掉的啊,我都不記得了。”
“五年級吧,還是六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