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了這裡,還是哭包。”
他恍恍惚惚對上她的視線,不明何意:“我、我沒哭。”似是為了證明,擡手擦過面頰,反倒沾了一手的血。
他着急忙慌地施法清理,太髒了,不能讓她沾上,但……好像沒用。顔淡哪會放任不管,她總是心軟的,可用多了真氣她會難受。
“緩一緩就好了,沒事,你别……”
顔淡沒理會他的阻攔,攥住他的手渡入菡萏真氣,直至傷口愈合不再滲血才停止。
如果現在去牽她,她會拒絕嗎?利用她的心軟,的确能得到更多憐憫,但他需要的隻是憐憫嗎?
“發什麼呆,幫個忙吧,總不能讓他暈在這裡。”方才對付螢燈時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下來,顔淡隻感覺頭疼欲裂,早知道就聽乙藏的話了,她拼命想忘掉的東西,真就不該想起來。
若隻有那一段痛徹心扉的感情倒也好了,日後是好聚好散劃清界限,也就這麼一個需要煩惱的人,可她以為的話本,卻并非一則虛無的故事那麼簡單。
他半拖半拽把唐周架起來,跟着顔淡去忘川客棧,半路遇到還在看熱鬧的餘墨,幹脆把身上扛的人丢給對方。
唐周在冥火燈爆裂的沖擊下仙衣盡碎,危在旦夕,玄襄用邪神之力幫忙壓制外溢的仙力,卻也撐不了多久。為今之計,隻有盡快找到第四件神器。
他想顔淡是在為此擔憂的,即便她不願提及那些恢複的記憶。唐周是死是活與他無關,但若真死了,顔淡會很難過吧。
不知是否因為容貌身形相似的緣故,他附在唐周身上并不會被天道壓制,仙衣破損的痛感對他來說不值一提,這是最簡單的暫時護住唐周心脈的方式了。
縱然附于其身,顔淡也不會錯認,但奇怪的是,她對他不會有那種話本裡描寫的小女兒家羞澀的情态,在記憶裡也是,就真的,拿他當靈獸來對待嗎?
“總這樣也不是辦法,他的魂魄都沒動靜。”眼下不是糾結小情小愛的時候,唐周若死,帝君隕滅,後果不堪設想,或許運用心頭血可以……又該怎麼跟司鳳解釋呢,他定然不會同意的。
“……你想救他。”
顔淡換了個姿勢趴在桌上:“你怎麼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隻是不理解。”這副少年捉妖師打扮,卻全然不似唐周那般意氣風發,冷冰冰的氣質倒是與夜忘川相配。他不想離她太遠,下了榻坐到她身邊,學她的模樣歪着腦袋看她。
沒有下意識遠離的舉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