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樣,不一而足。有錦鯉、荷花、童子等等形貌。
趙桓征和雁翎都沒有放過河燈,趙桓征便問老妪:
“請問嬷嬷,不同的款式的燈,有什麼不同的寓意嗎?”
老婦人笑眯眯的很慈祥,大概所有第一次來放河燈的男女都會來問她這樣的問題,她便道:“求姻緣長久的,放這個吧。”
随即拿起了一枚雙鴛鴦的燈,一對火紅的鴛鴦,顯然是一雌一雄,拱衛着一枚小蠟燭。
趙桓征很高興,回答道:“多謝嬷嬷,我們就是要這個。”
他說得理直氣壯,毫無半點猶豫。
雁翎一愣,擡頭看他,眼神中有些難以置信,想問他什麼,但是心跳得厲害,隻覺得此刻失語,什麼都問不出來。
這人怎麼能随意這樣說“我們”,雁翎是想放燈,但是沒有想過會放鴛鴦燈。
她又有些羞憤。趙桓征總能有辦法讓她又羞又害臊。然而此刻言辭像是被心跳封印了,什麼進谏的話也吐不出來。
等她壓住心頭的緊張,略略沒有那麼心慌的時候,燈已經買好了,甚至,趙桓征已經讓老妪幫他點亮了。
他雙手捧着鴛鴦燈,像是捧着什麼珍寶,唯恐燈火被風吹滅,一點點小步子往河邊挪動。
因為他專心拿着燈,就不再牽着雁翎的手了。
至此,雁翎才覺得瘋狂跳動的心逐漸穩了下來,隻是臉上仍然又紅又燙,唯有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往河邊走。
到了水畔,運河遼闊,風從水面來帶着涼氣,水浪微微然拍打着岸邊的鵝卵石。
雲遮月下,趙桓征蹲下來,回頭望向雁翎,“一起放燈吧。”
雁翎眸光閃爍,也過去蹲下身子,水浪翻湧,打濕了兩個人的素履。
趙桓征一隻手拖住鴛鴦燈,示意雁翎拿住河燈的另一邊。
一對鴛鴦就分别在兩個人的手裡了。
河水映射的月光隻能照清楚趙桓征的一半側顔,然而他的睫羽纖長,鼻梁高挺,束起來的發梢被水面的清風拂過,垂着眼簾看着手中的燈火時,安靜平和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
總之,靜美得如同一幅畫。
雁翎瞬間原諒了他代表自己去選燈的冒失。
其實,如此,也好。她這樣想的時候,自己也覺得頗為不可思議。
“阿翎也一起許個願望吧。”
“什麼願望都可以嗎……?”雁翎怯生生的問,老妪明明說是這種燈是求姻緣的。
然而趙桓征卻撫平她的顧慮:“其實隻要是心誠,什麼願望都是可以實現的。”
“好,知道了。”
二人很有默契地把鴛鴦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河中,随着微弱的波浪,河燈閃爍着迷離的光芒,朝着水中央遊弋而去。
她于是沒有了旁骛,随後學着河邊其他男女的模樣,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地許下了願望。
什麼是此刻最想要的呢?
她希望自己能夠躲避所有謀害她的惡人,她希望自己能找到親人不再身世飄零孑然獨立,她希望自己吃得飽穿得暖不必再有生存隻有,她希望自己有人陪伴有人保護不必做驚弓之鳥,惡人眼中的貨物……
她希望,近日以來給予她守護、陪伴和倚靠的這個身邊的人,能永遠在在她身邊……
相知,相許……
她睜開眼,對洞見自己的内心感到訝然。
是什麼時候,她竟然對趙桓征産生了這樣的奢望,還是他的暗示太過明顯?
河燈已經飄出了很遠。而越來越多的情侶來此放燈,運河閃爍着的光點越來越迷離,像是銀河落入凡間一般。
她這才發覺,趙桓征此刻一雙明眸投向她,已經盯着她看了很久。
或者他根本沒有許願,隻是看着她出神罷了。
然而河燈的亮光越來越多,雁翎不僅能看到他的輪廓,還有那一雙好看眉眼,眸底深處,除了愛慕,還有一些憂郁之意。
然而随着意識到她的觀察,這絲憂郁很快就因為他挪開目光,被遮蔽起來了。
“泮郎,在想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答,于是她感受到了從不慌亂的他,也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