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根柔軟翠綠,系着的對象也不是盧西斯。
“啊?”剛拉開弓弦的修伊感覺腰上一緊,來不及扔掉長弓尋找支點,便已被牽引着飛到了空中。
“米夏!!”
光之鎖鍊朝兩人飛去,卻被鳥群幹擾斷了去路。菲爾多恩鼓動狂風,但黑暗中很難确認方位隻能憑感覺打撈。待風卷起一波又一波高空墜物,光亮中辨明的真身全是石塊和草木。
又是幾陣風暴從林間憑空出現,驚擾鳥雀無數。菲爾多恩扯開外套扔到一旁,憤怒地試圖點燃火焰将還在與他糾纏的蛇鹫全部焚燒殆盡:“煩死了!”
盧西斯的鎖鍊纏住他:“不要浪費力量。”
幼龍的額頭已經出現了汗珠,豎瞳也不受控制的浮現。安德烈跳到他身邊,用彎刀精準地将近身的蛇鹫一隻隻斬首:“盧西斯主教,怎麼辦?”
盧西斯看着腳下屹然不動的樹幹,咬牙:“去找她們。”
隻要屍體還在,他就有辦法。
安德烈望了一圈已經面目全非的密林,點頭跟上。
*
“……米夏,米夏!”
“到!”
米夏睜開眼,發現自己全身濕透,從頭頂到腳趾星羅棋布地點綴着疼痛。
身旁是盤腿坐着的修伊,他掌心有一團溫暖的光,正按在她的右膝蓋上。
米夏掙紮起身,揉了揉後腦勺,又因為蹭到了掌心的擦傷嘶了一聲。
“我力量有限,隻能給你治最要緊的傷。”
修伊疲憊地将光團挪到米夏的腳踝,米夏這才發現那裡也腫成了饅頭。
“你還會治愈術?”
“畢竟我曾是見習神官。”修伊看消腫完畢,隻剩了點淤青便結束了治療,“雖然沒什麼天賦。”
米夏喚出地圖照亮黑暗,一邊瞄了眼鏡片已破碎的手表。早上九點,按理來說天已經亮了。
但地圖告訴了她原因。
修伊也朝地圖看來,不免露出和米夏一緻的無奈:“……三百米左右,活着已經是僥幸了。”
地圖上她們正處于圓柱體中間的位置,此處是異界人口中密林的“永夜區”,發光真菌無法生長。曾經散開的迷霧全部合攏,讓那根跳動的羽毛看起來如無助的孤舟。
“你在中途撞到頭失去了意識,”修伊收拾起擺了一地的行李,他和米夏的背包都還在,隻是長弓丢了,“但你一直把包抱在胸前,抓得死緊,我都要被你這種誓死保護财産安全的精神感動了。”
米夏羞愧地打開背包檢查完好度:“窮慣了。”
她們墜落的最後一站是身旁這口泉水,修伊拿杯子接了一壺靠山壁坐下,快速講了一遍經過。
三百米,若真的是直直落下她倆早就是兩攤肉泥了,密林的生物密度也不容許她們絲滑地自由落體。在米夏失去意識後,她們其實有幾次落在了足以支撐兩人的平台上——但這些由植物構成的平台也很快淪陷,跟着她們一同下墜,直到抵達這處黃泉。
米夏想起那根莫名出現的藤蔓,壓低聲音問:“密林的植物,該不會有智慧吧?”
“……沒聽說過。”修伊不禁打了個哆嗦,“你的意思是,真的如安德烈所說,我帶菲爾多恩開小竈得罪它們被報複了?
“不然很奇怪啊,安德烈檢查過那個山洞,沒發現土壤松動的迹象才紮營的。”米夏摸摸下巴,“而且隻有那棵樹震動,隻可能是樹本身在活動吧?而且是自殺。”
“聞所未聞……”修伊歎氣,“是因為你這個‘勇者’進來了嗎?”
“這種歡迎儀式過于隆重了。”米夏扯了扯腰上失去作用的安全繩,檢查斷口,“這麼不平整,像是被動物咬斷的。”
修伊指向被仍在一旁軟趴趴的藤蔓:“這個倒是不會動。”
米夏看着藤蔓,感到不寒而栗。
整個森林都在追殺她們。
這第一步就是把她們與盧西斯分開。
“必須和盧西斯彙合。”米夏喃喃,“修伊,我得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