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卧室,就看到鄧宥正站在外面的露台上,聽見動靜後回身招手,“青南,你快來,好漂亮的!”
許青南擡步走過去,跨過房間和露台中間的那道門,帶着海風氣息的濕潤空氣便撲面而來,小雨已經停了,天上模拟的夕陽十分漂亮,将大片的被雨沖刷過的天空映的一片紮眼的橙粉色。
許青南站在鄧宥身側,向來沒什麼波瀾的眼睛裡浮出點點驚豔。
銀霜星正是多雨雪的季節,許青南又長期窩在房間裡畫稿,很久沒看到過這麼漂亮的黃昏了。
許青南竟覺得有些手癢,“我去畫室看看。”
鄧宥擡手捋過被風吹的淩亂的頭發,贊同道,“好啊,我們一起?”
許青南并不在意有人跟着,大步往畫室走。
畫室的面積不小,靠牆的櫃子裡擺着各種畫材,靠窗的角落裡還放了一張懶人沙發,還帶着套中式的茶桌茶具。
許青南挑了幾樣搬到了露台上,剛擺好畫架,就聽到有人喊他,“青南,這些要放在哪兒?”
回頭看,鄧宥居然把他挑出來的那些顔料都幫他拿上來了。
許青南習慣了獨來獨往,難得沒反應過來。
鄧宥漂亮的臉上露出一點無奈的笑意,出聲提醒道,“青南?”
“哦,多謝,”許青南應聲,“放我身邊就好。”
鄧宥毫不費力的把東西放下,還細心的幫許青南打開,從許青南的角度隻能看到鄧宥優越的側臉輪廓,“謝我的話,不如畫我?”
許青南想說大可不必,他不習慣畫畫的時候身邊有人。
他隻想自己安靜的畫一會兒。
許青南下意識要拒絕,又想起表弟的話。
算了,就當做宣傳了,這節目這麼大熱度,來都來了,不蹭白不蹭。
許青南颔首,“你坐到露台邊沿,單腿曲起來,給我一個側臉就可以。”
露台在二層,邊沿其實蠻危險,鄧宥卻不帶猶豫的聽許青南的話,長腿一邁便坐了上去,“青南,你确定側臉就可以?”
許青南已經進入了工作模式,低頭在畫紙上做出大概構圖,頭都不擡,隻有低啞的嗓音不帶情緒的飄到鄧宥耳邊,“側臉就很漂亮了。”
鄧宥眨眨眼睛,被許青南毫無預兆的直球打的措手不及,“啊,謝謝誇獎,那你覺得……”
許青南徑自打斷,“噤聲。”
男人冷淡的聲音掠過耳邊,鄧宥心裡卻浮不起一點被命令的不悅。
隻是心髒一下一下的蹦着,頻率又重又快。
餘光能看到許青南不時的擡頭看他,目光犀利,帶着單純客觀的評估,不時地擡手比劃兩下,不像在看人,更像是在打量一件一動不會動的死物。
鄧宥從來沒被人這樣看過。
明明應該生氣的。
卻從身體深處湧上一股強過一股的顫栗。
他真的一動不動的坐了半個小時。
直到許青南開口,毫無感情色彩的說可以動了,然後将視線轉向更遠處的絢麗晚霞。
明明是方便鄧宥自由活動的松口,鄧宥卻情不自禁的說:“可以再久一點,我沒關系。”
“我畫完人了,”許青南擡眼看他,“你坐在那裡,擋視線。”
鄧宥才從邊沿跳下來,動作間還帶了幾分依依不舍,“好吧。”
剛移動到許青南身邊,都還沒有看清楚畫,就聽得許青南說,“我想自己畫,你先出去,畫完了會給你看。”
話語間不加掩飾的帶着驅逐之意。
鄧宥卻生不出一點被冒犯的心思,甚至十分聽話的轉身離開。
走到隔斷門的時候回頭看許青南的背影,自幼家裡不知道給他找過多少名人畫家給他作畫,鄧宥卻頭一次期待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畫師的作品。
外面的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衆人齊聚到客廳裡,除了任叙白,估計還沒恢複,茶幾上放着六台小型通訊手環,大概是全息世界裡的光腦閹割版,上面貼着六個人的名字。
此外便是一張任務卡,表示在錄制的這個月内,隻能使用這枚手環交流,隻有兩個功能,收發信息和發送求救信号,收發信息也隻有節目組一個聯系人,每晚向節目組發送“心動晚安”,節目組會匿名發送給心動對象。
“歡迎大家入住第一天~大家因緣而聚,今晚便共進一次初見晚餐吧!”
“今晚要分成三組,兩人一組,一組準備晚餐,一組外出采購明天荒山探險活動的物資,一組負責晚餐後的整理和清潔工作。”
旁邊還放着一個信封,看厚度,大概是一千星币,上邊标着說是幾人一個月的活動經費,拿錢的人就要負責規劃這一個月的花銷。
葉與堯換了件白襯衣,頭發被松松的束到頸後,率先道,“新的人還沒上線嗎?”
站在他身旁的霍峥嘴角更平了。
這當然逃不過鄧宥的眼睛,诶呀一聲,“都有了霍峥了,與堯還惦記新人啊?”
“都會是朋友嘛,天都黑了,晚上坐船會更危險吧,”葉與堯推下眼鏡,溫聲道,“換做任何人我都會問一聲的。”
樓梯上傳來聲響,任叙白也下來了,面色依舊蒼白,不過看上去比剛剛好多了。
“那我們就開始分工?”葉與堯道,“有人想先選嗎?我可先說明,我不會做飯。”
任叙白看了眼卡片上的内容,又看向許青南。
男人依舊穿着那件黑色襯衫,面色冷淡,因為雙臂交叉的動作,強壯的肱二頭肌将衣料撐開,整個人坐在單人沙發上,滿滿當當,沒有一點縫隙。
一看就不會做飯。
任叙白下結論道。
那就可以排除做飯的任務了。
而且做飯的時候一定很忙,說話說的不多,不像剩下兩個,出去或者收拾整理,都是不費力氣,能有很多時間說話的工作。
任叙白下定決心,準備也開口附和葉與堯——
卻被人搶了先。
“我也不會做飯。”
被打斷的任叙白暗罵一聲髒話,歪頭看過去,正對上鄧宥的眼神。
對方顯然和自己想法一樣。
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任叙白心裡陡然升起一陣危機感。
許青南沒感受到一點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問任叙白,“那你會做嗎?”
什麼意思?!
許青南想和自己一組?!
任叙白心頭狂喜,還不忘朝鄧宥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十分堅定的點了點頭,“嗯!我也不會!不如我們一起——”
許青南站起身來,打斷道,“那隻能我做了。”
任叙白:“?”
鄧宥:“?”
許青南轉身往廚房走,這動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來準備晚餐。”
鄧宥和任叙白先後跟着站起來,異口同聲,“我和你一起。”
許青南回頭,皺眉,“你們兩個不是不會嗎?”
“其實會一點,”鄧宥眨眨眼睛,體貼道,“而且不能讓你落單啊,你是來談戀愛的,又不是來當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