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之動作快,将三份餐食分别放到另外三人面前,他做飯水平比不上許青南,隻是比在座的幾位公子哥強上那麼一點。
這還是第一次做這麼多人的晚餐,他覺得自己今天簡直就是超常發揮,可惜沒有得到一個人的真心表揚。
因為那三位,一個比一個心不在焉。
鄧宥和霍峥是明晃晃的往帳篷的方向瞧,而葉與堯,和那兩個人完全相反。
他一眼都沒有看過去,隻專心吃着早點,非常專心。
甚至一直被葉與堯視為“好拿捏”的霍峥,也在不住地往那邊瞧,而葉與堯毫無反應。
和昨天看到霍峥對着許青南發呆時候的反應完全不同。
像是在全心的克制着什麼,分不出多餘的心神去注意别的事。
程硯之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故意小聲喊葉與堯,“與堯,你看他們倆,就知道東張西望,都沒人誇我做的好吃。”
“那我誇誇你,”葉與堯聞言,立刻擡眼,扶了下眼鏡,笑的十分标準,帶一點恰到好處的寵溺,“簡直太好吃了,外焦裡嫩,面包片就是應該吃甜一點的,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包片。”
葉與堯避開了前半句,也沒有跟着鄧宥兩個人的視線往那邊看,像是在刻意躲着什麼,隻對他話裡的後半句做出了反應。
“少來,”程硯之繼續道,“你哄小孩兒啊。”
葉與堯看着程硯之笑容裡帶點嗔意的臉,垂了垂眼。
對,就這樣。
和正确的人接觸。
葉與堯扶了下眼鏡,笑的更加溫柔體貼,給程硯之遞了一張紙巾,點點自己的嘴角,“硯之,嘴角。”
程硯之接過紙巾來,卻擦不對位置,“擦不到啊。”
“那我幫你?”葉與堯紳士的問道。
程硯之往前擡了擡下巴表示默許。
葉與堯伸手過去——
帳篷的簾子忽然被掀開。
坐在自己身邊的鄧宥打招呼,“青南早!”
葉與堯手一抖,紙巾掉在桌面上。
程硯之面露不解,“诶?”
“早。”許青南回應的聲音傳過來,摻着晨間的涼風。
葉與堯收回了手,下意識撿起紙巾遞給程硯之,“在右邊嘴角,一點面包屑。”
“好的,多謝。”程硯之頓覺有趣,一雙眼睛在葉與堯的臉上打轉。
他本來覺得葉與堯能說善辯,八面玲珑,是他平時見得最多的那種人,什麼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所以覺得無趣。
可是現在——
葉與堯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在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淩晨,在葉與堯和許青南獨自相處的十五分鐘内,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手環忽然震動,引起幾人注意,是節目組安排幾位嘉賓繼續往上走看日出,五點半會看到太陽準時升起。
“怪不得,”鄧宥嘁了一聲,有點無語,“把那個東西裝帳篷上,五點就給人叫起來。”
霍峥将外套的拉鍊拉到頂,有點精神不濟,“走吧,看完了應該就能往回走了。”
上到山頂的路并不難走,畢竟現在還沒有天亮,帶着山裡的霧氣,視線更昏暗,所以節目組修了台階,到了頂就是了。
許青南的手裡依舊拿着那根棍子。
他習慣身上要有武器,為此不惜花錢開通了光腦的虛拟空間,在全息和現實裡都能随用随取,結果這兩天節目組安排不許帶自己的東西,許青南就隻能找一根棍子防身了。
程硯之看看許青南手裡的棍子,發現霍峥手裡也有一根,“你們這是,情侶款?”
三個字一出來,好幾雙眼睛都看了過來。
霍峥面上一熱,連忙反駁,“不是,上山的時候他随便找的。”
“他?”鄧宥捕捉到終點,立刻看許青南,“我也想要。”
“想要自己找。”許青南看都沒看他。
“偏心,”鄧宥被拒絕了也沒生氣,湊到許青南身邊,“送霍峥不送我。”
霍峥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鄧宥這話說的好像許青南多喜歡自己一樣。
“霍峥身材不錯。”
霍峥心頭一震,許青南不會真喜歡自己的身體吧?!
其實現在跟之前打比賽的時候已經差多了。
霍峥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回過神來後立刻放下手,又擡起手來握拳抵在唇邊咳了一下,帶點手足無措的意味。
程硯之和葉與堯走在最前面随口聊着天,看着葉與堯明顯魂不守舍卻依舊配合着和他聊得有來有往,程硯之甚至能具象化的看到這個人正在被理性和感性拉扯。
台階拐彎處伸出去一個平台,扶着欄杆站在邊上,能将整座小島的景色盡收眼底,程硯之驚喜的睜大雙眼,招呼衆人來看。
節目組耗資巨甚,一座三面環海的小島制作的十分精細,遠到山下的街道樓房,近到手邊觸手可及的花朵枝葉,都被做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這種體量的制作,很容易會有人分不清虛幻現實,或者沉溺虛幻,在全息技術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出現過這種病例,所以才會設置精神力門檻,并且設置在這裡呆的時間久了,會因精神不濟而被強制登出的保護機制。
幾人都站在欄杆邊上往遠處眺望,蒙蒙亮的天色給景色染上一層泛着涼意的藍調。
葉與堯卻站在原地沒動。
他該過去的,節目會播出,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他恐高這件事,無疑是暴露把柄的行為。
話說回來,昨晚許青南也知道了。
過去這麼久,這個名字終于出現在他腦海裡。
連帶着出現的是那個幻覺一樣帶着雪松味道的懷抱。
男人略高的體溫瞬間掠過全身。
許青南隻抱了一下很快便松開,不等葉與堯反應過來,手環就提醒許青南時間到了。
留下葉與堯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發愣。
應該提醒許青南一聲,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或許應該準備一點封口的東西,直接給錢的話是不是太俗了?
許青南會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