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天色剛剛泛白,山林裡還是黑壓壓的,近處剛剛是能看清的亮度。
許青南重新躺到床上還沒有一個小時,剛有睡意,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鈴聲,吵鬧急促,随後便是旁邊床上霍峥應激一樣的坐起身來,警惕的四周環視。
卻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的聲音。
許青南皺了皺眉,摸索着解下腕上的手環甩了出去,鈴聲戛然而止。
外面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響。
霍峥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撿起手環往上看。
大概估算了一下距離。
許青南的位置距離中心頂是最遠的,人又是躺着不好發力,而且鬧鐘裝置還隔了一層帳篷布,被固定在室外。
而許青南甚至沒有睜眼。
在這種情況下準确的将鬧鐘裝置打下來,霍峥覺得自己做不到,自己甚至都還沒找到是哪裡在出聲。
許青南隻是翻了個身,冷淡嗓音裡摻着倦意,頗不客氣,“十分鐘後叫我。”
霍峥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掀開簾子走到室外去,剛好撞上守夜結束的葉與堯,對方的手裡拿着一個毛絨玩具,隔壁帳篷裡的三位也已經鑽了出來,臉上都是統一被吵醒的不耐,和一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疑惑。
葉與堯晃了晃手裡的毛絨玩具,張嘴想說些什麼,“這是——”
霍峥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過身将簾子的拉鍊仔細拉好,“他還沒醒。”
沒有指名道姓,在場的幾位均不自覺的收斂了神色,往遠的地方走了兩步。
“嗯,”葉與堯的神色閃過幾分異常,嗯的克制,放輕了聲音,“鈴響的時候我回頭看,這個正在頂上左搖右擺的,然後就聽到一聲悶響,它就掉下來了。”
霍峥攤開手心,正是許青南的那枚手環,“他打下來的。”
“……”四人盯着手環發怔,半晌程硯之又問道,“不是說還沒醒嗎?”
霍峥颔首,“躺在床上,閉着眼打的。”
哇塞。
“閉着眼?”鄧宥回頭看了一眼帳篷的高度,“我做不到。”
程硯之同樣回頭看,思索道,“我覺得他的精神力等級最低得是A+。”
其餘幾人表贊同。
顯然沒人懷疑,許青南其實不是Alpha。
任叙白卻多想了一層。
能練出這樣的反應和聽聲辨位的能力,應該和許青南口中說過的那些一路打過來的往事也有關系。
而這樣的,在任叙白看來已經足夠成為一生陰影的往事,在許青南那裡已經過去了。
那許青南口中的“銀霜星之後的事”,又是怎樣的呢?
任叙白的心髒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許青南這樣的人,要多信任一個人,才會把那些痛苦的回憶分享出去。
最後卻被說“怪不得”。
任叙白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從未蒙面的人産生了厭惡。
傷了許青南的心,連帶着自己都被排斥。
最後任叙白率先回了帳篷,放了點熱水,把瓶裝的奶放到裡面熱着,挖了一勺黃油,拌上蜂蜜,仔細均勻地刷在面包片上,将昨晚用過的燒烤架重新架火,再把面包片串起來放了上去。
隻幾分鐘,烤面包片的香甜就蔓延在整個駐紮地。
衆人被吸引過來,葉與堯贊歎一聲,“叙白,你還會做這個?”
任叙白将烤好的面包片取下來,放在盤子裡斜着切了兩刀,“昨天剛學的,要來一點嗎?”
幾個人響應邀請的坐了下來,就看到任叙白端着盤子站起來了。
幾人:“??”
任叙白擡了擡下巴,“你們都起了,自己弄吧。”
示意的方向正是切了還剩一半的吐司。
“那我來吧,”程硯之無奈的笑了笑,自告奮勇的擔起喂飽剩下幾個人的重任,“你們喜歡吃甜一點的還是——”
卻發現剩下三個人的目光都随着任叙白的背影進了帳篷。
程硯之挑了下眉,慢悠悠的将吐司切了片。
許青南前半夜睡的就不好,中間又守夜,所以精神有些不濟,有人進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霍峥來叫他起床,所以在霍峥說話前便懶懶的出聲知會,“醒了。”
沒聽到回答,隻有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帶着香甜的烤東西的味道。
許青南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任叙白。
看到他後揮了揮手權當打招呼。
十分有力氣的把帳篷中間的那個小桌子搬到他床邊。
許青南還帶着困意,張揚的酒紅色頭發略顯淩亂,一雙眼睛半睜不睜的看向這邊,搭配上因為察覺到有人靠近,所以瞬間警覺的氣場,竟有幾分駭人。
在看到是任叙白後,氣場和緩下來,望着這邊,緩慢地皺起眉,歪歪頭表示疑問。
任叙白不自覺的想伸手戳戳許青南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