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重是學院最嚴厲的夫子,青山學院院規三千條,他是條條記心裡,條條不能犯。若有學子違背院規,哪怕是不小心的,哪怕隻是一點小錯,被他見着了,便會嚴厲懲罰,比原本定的處罰嚴重三四倍。
學子們都不怎麼喜歡這位夫子,說話古闆又嚴肅,脾氣還火爆,沒有一點人情味。
“好啊,又是你們兩個,天天不學好,就知道在院規上蹦跶。”見到蕭逸和喬以年,周夫子面沉如水,兩人都是好戰人士,在學院被周夫子抓過八百次。周夫子怒氣沖沖而來,玄力波動,洩出一絲力量,屬于高境界者的威壓無形壓下,壓得整個地域都扭曲了形态。
周圍的實力低的學子面色一白,紛紛倒地。
正在溪流底下的蕭逸呼吸一窒,骨骼咔咔作響,在強大的威壓下他第一時間便想跪下,但這一瞬間過後,蕭逸擺脫這個想法,強硬的撐住身體,死死捏着拳,虎口崩裂出細微血迹,腿部也不彎一下膝蓋。
“夫子!!!”人群中,好幾個靈藏學子面色一變,刷的一下落入溪道中。
好似過了幾個呼吸,身上的威壓消失不見,蕭逸察覺體内似乎出現了絲暖意,血液流動速度加快,他渾身冷汗的擡頭,眼前恍惚閃過蓮影,等再看,幾個師兄師姐擋在了他的面前。
羅輕青站在右側方,擡弓對着周有重身側,眼神卻驚疑不定的看着蕭逸與喬以年兩人。
喬以年臉色蒼白的撐着膝,身上的衣服閃爍着青色的蓮紋,這些蓮紋搖曳着褪去威壓,幫他抗住了大半壓力,他眯起眼睛,目光很是不善。
溪道中,正前方的師兄黃山臉上落下幾滴汗漬,周有重的實力很是強大,他們幾個靈藏合力才勉強擋下。
黃山手臂顫動:“還請夫子息怒。”
周有重見他們幾人動作,揮了揮衣袖,掩蓋玄波,冷聲道:“早幹什麼吃去了,隻知道這時候團結?!”
“夫子。”羅輕青收了弓,上前一步,急道,“此事皆因我而起,若要罰罰我一個便夠了。”
周夫子陰聲:“你當然要罰,身為師姐,還是靈藏境,竟然對隻有開脈的師弟動手,罰你入無心山一月。”
聽到無心山,羅輕青一顫。
無心山是青山學院的一處礦脈,盛産無心石,無心石極其難挖,要用玄力去“釣”,所以被罰去無心山說白了就是去挖礦。
重要的不是挖礦,重要的是不能挖一天礦玄力便使用殆盡,晚上補回來第二天又要繼續,根本沒有時間煉武,這就意味着少了一個月的修煉時間。
這絕對是異常嚴厲的懲罰,隻有犯很大的錯誤才會被罰入無心山。
不少學子聽到無心山的名字臉都白了,按照周夫子一罪算數罪,數罪并罰的道理,他們這些看熱鬧的三下五除二也是要一起丢進無心山的。
蕭逸被扶着從溪水裡爬上岸,面色蒼白,渾身濕漉漉的,走路還巍巍顫顫的,還沒來得及弄幹水汽,便聽到這個懲罰,不認同道:“周夫子,這處罰未免太過嚴苛。”
“嚴苛?!你還有臉說這話,你們兩個也要罰,一起去無心山好好反省。”說完,周夫子還是不滿意,目光不善的盯着他跟喬以年,“要我說,你們這些隻會搗亂的學子都應該通通逐出學院。”
“特别是你,蕭逸。”
周夫子看向蕭逸,目光如炬:“許妄當年執意讓你入學,此次離院前更是……”
這話一出,蕭逸還沒說什麼,一起從水底爬起來喬以年擡頭便怼,他雖唇色發白,語氣卻尖銳得很,嘴炮威力一如既往的強:“什麼時候周夫子能替許夫子做決定了。”
雖然喬以年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的是蕭逸入學是他因為是許夫子收的關門弟子,走的是許夫子的特招名額。
但即使如此,他也依舊參加了選拔考試,是通過選拔才被學院認可承認的學子。
為什麼喬以年會這麼清楚呢,因為他就是想當許夫子的弟子才來的青山學院,結果……
呵呵,關門弟子!!!
周夫子話沒說完便被怼了一通,見是喬以年,更加恨鐵不成鋼:“你還好意思插嘴,先好好看看你自己,好的不學光學壞的,實力降低,天賦荒廢,每天無所事事。喬以天他是怎麼慣成你這樣的,待會兒我便修書一封問問他……”
蕭逸目光冰涼的盯着周夫子,那眼神,攝人得很,看得周夫子語氣一頓,随後怒火更甚。
這些小子,真是反了天了,他心底想法一轉,便想加重懲罰。
“周夫子!!!”劉間匆匆忙忙的趕過來,阻止周夫子說出更多的爆炸性發言。
“去無心山的處罰太過,他們也沒犯多大的錯,關于他們的處罰,監察司已有決斷,定會給夫子一個滿意的答案。”劉間笑不達眼底,開口說道,他一身監察服,卻讓很多學子心中一松,像是有了底。
劉間師兄雖然也嚴格,雖然挖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處罰,雖然每次都讓他們叫苦連天,但比起周夫子來說卻是個大大的好人,好師兄啊。
“沒犯多大錯!?”周夫子臉上帶着怒火,指着蕭逸,手指滑動到溪流的另一邊,“天天戰鬥天天戰鬥,學院的建築花草樹木被他們糟蹋多少了,演武台就在旁邊,多走兩步上演武台很難嗎?還是他們都眼瞎了嗎看不到這麼大個演武台?”
“呃。”劉間和衆學子順着周夫子的手看過去,溪流的另一側,巨大的演武台如靜獸般默立,等待着學子們的使用。
為了方便各學子的比鬥,學院除卻演武場,的确各地都設了演武台。
但是嘛……
這個使用率。
低得令人發指。
大家都沉默了,他們的确沒一個人注意到演武台啊。
明明是那麼大的一個演武台,為什麼那麼小透明呢。
蕭逸側過頭咳嗽一聲,他的确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有個演武台。
戰鬥比鬥在學院内算是基操,身為玄武者,不戰鬥才是怪事。把一群天之驕子放在學院裡,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自诩天下無雙之人,摩擦起來不鬥一場是不會有結果的。
演武台正是為此而立,隻是有時候火氣上來了,當場就開幹,根本想不到去找演武台這回事。
學院對此也沒有太大的苛責,不嚴重的就是罰款掃大街,嚴重點就罰款去關禁閉。
在學院眼中,隻要沒死,本就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劉間嘴角一抽道:“周夫子,蕭師弟和喬師弟隻是手癢切磋了兩下,沒用到演武台也是心急了些,我們多管教管教便是了。沒到要入無心山的程度。”
周夫子将溪流落下,流水濤濤,他看着蕭逸和喬以年那一副虛弱臉色蒼白的模樣冷道:“這樣隻叫切磋?切磋都切磋到河裡去了?切磋成這個要死不活的模樣?”
劉間眼睛動也不動,随口說道:“兩位師弟也隻是白淨了些,再加上現在天氣太熱,他們順便下水洗個澡也沒什麼的。”
這話一出,四周響起哄笑聲,被周夫子刀人的眼神掃過,學子們連忙捂住嘴巴。
喬以年腳步一個跄踉,差點摔倒,蕭逸眼角一抽,轉過身伸手扶住他,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然後被喬以年狠狠瞪了一眼。
“你!”周夫子氣得直瞪眼,“劉小子,你當我是瞎子還是傻子?”
劉間可不管瞎子不傻子的,周夫子的處罰太過了,無心山可不是學子間傳言的那麼輕松,真進去了不脫幾層皮怕是出不來,上一個進無心山的是在沒有定生死約的情況下戰鬥緻使學子死亡,他們幾個還真沒到這地步。
無心山的懲罰必須嚴格,不能随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