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雙花的老公倪要祥，是個外強中空的假老虎，早就打退堂鼓了，一個勁的勸：“姑娘，是個男人就不喜歡太跋扈的，你男人能在研究所上班，是個有本事的，肯定不喜歡你這麼鬧，幾句話的誤會，你非要鬧到男人單位，讓他丢臉嗎？”

當然要鬧，鬧到一開始就成仇家最好。

上輩子，林婉英死後才知曉了全部原因，葉雙花年輕的時候和繼姐喜歡上一個男人，那個動亂的十年開始的第一年，她舉報了曾經喜歡過的男人，沒想到繼姐對那男人是真心的，陪着男人一起下放，意外死在路上，葉雙花出于内疚，把外甥女接回來。

沒想到外甥女和兒子癡男怨女，已經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葉雙花想起和繼姐愛上同一個男人的事情，恨上心來，現在繼姐的女兒居然來搶她兒子，忘恩負義，她就讓外甥女下鄉了。

從外甥女下鄉後，兒子一直不肯相親，猛然看到和外甥女有五分神似、比外甥女還溫柔漂亮的慕清西，葉雙花馬上相中，她那一直不肯相親的兒子，看過清西一次，居然不扭頭就走，喜得葉雙花糾纏不休。

可就那天開始，清西一直收到各種恐吓，沒頭的小鳥，剖開的青蛙，潑滿紅色的信紙，次次都能給清西吓出噩夢。

後來才查出，這些恐吓行為，是回來的葉雙花繼女的報複，她就是要拖住葉雙花兒子，看葉雙花痛苦，好替她父母報仇。

她們之間的仇恨恩怨，憑什麼讓清西當墊腳石？這輩子一個都不沾。

“丢不丢臉，等慕清川出來你再問，喜不喜歡，是我們家的事，和你無關。”

倪要祥踢到鐵闆了，真不想鬧這麼大：“我這人說話一直都那樣，不快活你罵回來也行，何必鬧到大家都下不來台，不合算。”

表面看着不合适，但隻要能讓葉雙花斷了念想，就合算。

……

葉雙花作為代理校長，今天應該在學校才對，但本來要出席的焦天民臨時不來。

葉雙花本想趁着這麼好的機會請焦天民吃飯，談談有利于她的幾件事，落空了不甘心，跑來研究所，見到了焦天民，人家也耐心聽她講完了。

總結了一下，她無非是想讓丈夫去代理友誼飯店經理，倒不是在乎職位，她有盤算，隻要丈夫成了經理，就有權利添換營業員，就能給焦所長養女再招回飯店，搞好了關系，那明年的工農兵大學推薦名額，不就有理由張口幫兒子讨人情了嗎？

隻要兒子走出去，去到大城市，結識到更廣的人際關系，見到更好的人，就能給那忘恩負義的賤人忘記。

焦天民确實有走不開的要緊事，才沒去提前定好的學校行程。

聽完葉校長的訴求，想叫她丈夫倪要祥去友誼飯店代理經理，說真的，不是啥好幹的活，最近正要找個能人扭虧為盈，所以焦天民要說清楚。

才提起一句，慕清川突然敲門進來，更讓他意外的是，這位從來遠離麻煩的學生，突然積極争取，要替他媳婦争取友誼飯店經理的職位，真是讓他欣慰。

葉雙花莫名其妙：“這位同志，你愛人不是家屬嗎，她什麼資格當代理經理？”

慕清川反過來發問：“那你愛人不是複課的高中老師，什麼資格說女孩子讀高中浪費時間和金錢，這種三觀都能管理飯店，婉英為什麼不行？”

難得看一次穩重的慕清川氣急失态，焦天民欣慰的好笑，這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他問和慕清川關系最好的石進宏：“小慕受誰的刺激了？”

石進宏也好笑：“今天學校招生的時候，葉校長愛人對清川妹妹說了不好聽的話，被林婉英打了一巴掌，還鬧到研究所門口，門衛進來找清川，學的活靈活現，我們想笑又不好當他面，他認了真，出去之前，聽說葉校長在你這，就繞了一趟。”

焦天民真想看看慕清川跟人針鋒相對的模樣，來了好奇心，笑道：“好，我們看看去。”

……

林婉英等到慕清川了，剛才和門衛說的很清楚，這個門衛家裡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最是疼女兒，已經把剛才的話都學給慕清川聽了。

林婉英：“我打了你一耳光是你嘴賤活該，罵你是你先罵了人，我丈夫已經來了，你告狀吧。”

倪要祥一看強勢的老婆也在，更慫了，息事甯人的認錯：“是我錯，我道歉，慕同志你别生氣，别和媳婦吵架，家和才能萬事興。”

為什麼要生婉英的氣？婉英幫的是他親妹妹，婉英不去，清西心裡得落下多大陰影？老三那莽撞的性格，打起來更不得了。

婉英一個人把麻煩攬到夫妻二人這裡，他正想夫妻一心一體，怎麼會和婉英生氣？怎麼想的這些人。

“我不會和媳婦吵架，但要問問你，你為什麼要針對想讀書的女孩子們？”

“她們年齡大了呀，十七八歲，正是能幫家裡幹活的時候，再有兩年又要結婚了，讀這兩年費錢費力，給家裡添負擔，讀完正好嫁人，難道一點都不考慮家裡人的難處嗎？”

這話給慕清川氣的火大：“那男孩子讀完難道走的是不一樣的路？”

“當然不一樣，男孩子讀完正好到工作的年紀了呀，多讀兩年書，免得他們淘氣，還能多點文化，多好，這要是高考沒停，我是不會說這話的，高考都停了，這十七八的女孩子，就是不應該來讀。”

那十七八的男孩子，就可以不用幫家裡幹活？就是淘氣？十七八的女孩子就是浪費時間、浪費家裡錢？

林婉英在研究所門口，又甩了倪要祥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