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解春遊到岸邊也脫了力,沈蕭辰不配合,他一時也奈何不了他,隻得一個人趺坐在一邊,苦口婆心地勸他:“你這樣更冷。”
沈蕭辰側開頭去不看他。
淩解春嗤了一聲道:“小氣。”
沈蕭辰來了火氣:“淩公子不小氣。淩公子的衣服随便就能脫得,身子也是随便什麼人都能看得,誰都可以吻,誰都可以……”
他喉間哽了一下,便再也講不下去了。
“不是罷……”淩解春摸不到頭腦,匪夷所思道:“你想到哪去了……”
“你是不是……?”淩解春沖他笑。
沈蕭辰臉色變了。
“不行哦。”淩解春湊過來,離他很近。
沈蕭辰的眼睛很紅,紅得像望秋一樣。
淩解春離他很近,近得馥郁的酒氣都撲到了他臉上。
“我騙你的。”淩解春低低道:“我其實不喜歡你的臉,我看到你的臉就生氣。”
勾引他靠近,又命令他遠離。
是昭示他背叛與不忠的罪證。
拿捏透了人心。
怪不得惹那麼多人念念不忘。
沈蕭辰愣了一下,轉過頭賭氣道:“我也讨厭你的臉。”
他的語氣不複平靜。
淩解春笑出了聲。
他覺得沈蕭辰真可愛,像望秋一樣可愛。
嘴硬得很,可是生氣的樣子都很軟。
軟軟的任他欺負。
“沒事。”淩解春對沈蕭辰道:“你現在可以随意罵我。”
“打我都可以。”
沈蕭辰有些不解,茫然地看着他。
淩解春的目光都慢慢變得溫和起來,柔聲道:“反正明天我都不會記得。”
少年的眼睛很亮,昨夜的碎星仿佛都落在了他眼眸裡,眉眼一彎,便遮住了大半星河:“酒醒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就容他一晌貪歡罷。
“不記得了麼……”沈蕭辰低聲道。
尾音宛若歎息:“是啊……都不記得了。”
第二日,沈蕭辰是在淩解春懷裡醒來的。
他剛想起身,手上便按到了一手滑膩。
觸手溫潤,微微有些發熱。
“起來!”
淩解春手比心快,順勢在他腰上攬了一下,迷迷糊糊道:“怎麼還有人投懷送抱啊。”
沈蕭辰氣急敗壞:“明明是你非要攬着我。”
掙也掙過了,吵也吵不過,況且初春的夜間當真還有些涼意。他們的衣服又濕透了,他又不放心淩解春光着身子在野外睡上一夜。最後不知道是醉意還是睡意上來,竟然就這麼相擁着睡了過去。
沈蕭辰想要起身,卻沒那麼容易。
“哎!慢點!”淩解春叫道。
昨夜在河裡鬧了一通,連盤發的簪子都弄丢了,相擁睡了一夜,連頭發都纏在了一起。
這可是淩解春兩輩子都沒經曆過的場面。
畢竟他家小和尚可沒有頭發。
沈蕭辰漲紅了臉,伸手去扯自己的頭發。
“别!”淩解春按住他的:“你不痛麼?”
他一邊解着頭發一邊抱怨道:“我的頭發和你有仇。”
此話一出,二人又雙雙沉默下來,不禁同時想到了沈蕭辰婚儀那日。
拜過堂成過親,連糾纏的頭發都暧昧不清。
白皙的手指穿梭在漆黑的發間,早分辨不出你我,再向下更是一片玉白……
沈蕭辰轉開眼去,不敢再看。
“好了。”在沈蕭辰脖子都紅透之前,淩解春終于将頭發解開了,連忙去摸了摸自己挂在樹上的衣服,好在已經幹透了。
其實他連中衣都是借的沈蕭辰的衣物,此刻再穿到身上,淩解春整個人都仿佛燒了起來。
氣氛有些凝滞,他幹笑了兩聲道:“看來殿下對我還算手下留情。”
沈蕭辰背對着他,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安靜道:“你又不會記得。”
這話沒頭沒尾的,淩解春卻覺得自己聽懂了,不禁啞然,手忙腳亂地将衣服穿上,也覺得有些尴尬。
好在沈蕭辰身上衣着完整,否則他真要懷疑昨夜是不是一時意亂情迷,發生過什麼。
“淩公子劫了我,下一步欲将如何啊。”淩解春穿好衣服,沈蕭辰便也恢複了正常,好整以暇道。
“先去吃飯罷。”淩解春得過且過,哪裡想得到那麼遠,隻想尋個地方歇上一刻,填飽一下辘辘饑腸。
看沈蕭辰這個樣子,應該也不會拿他怎麼樣,權當是自己酒後胡鬧了。他安心地想。
許是睡得不是很踏實,淩解春起身時整個人一晃。
“你病了。”沈蕭辰端詳了他片刻,伸出手背探了探他額頭:“有點熱。”
當然熱,你也很熱,淩解春盯着沈蕭辰微紅的眼尾心道。
沈蕭辰也反應過來,一時無言。
淩解春也向他伸出一隻手來:“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物件麼?”
兩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一同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