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淩解春腦子有些遲鈍,愣愣地望着他。
蒼白的唇色被他碾得微微發紅,僅是看着那紅,他心裡就柔軟得一塌糊塗。
“你打算怎麼劫我走?”沈蕭辰循循善誘。
“我……”淩解春眼睛一亮。
他扯下紗帳上系的長纓,抓着沈蕭辰的一隻手腕纏了上去。
沈蕭辰舉着手任他施為。
少年的動作有些急切,卻因為醉酒有些不得章法。
明明可以掙開,沈蕭辰卻還是耐心地配合着他。
淩解春将長纓的末端繞在自己腰間,打了最後一個結,擡眸對沈蕭辰燦然一笑。
“然後呢?”沈蕭辰溫聲道。
“然後……”
淩解春認真思索了片刻,走到窗邊推開了窗。
沈蕭辰被他綁着一隻手,隻能被動地跟他走到窗邊。
他來時已在窗邊備好了繩索,延着繩索慢慢滑下,就能落在他早已備好的小舟上。
他拉着沈蕭辰的另一隻手也放在自己腰上。
少年的腰身細韌,沈蕭辰被迫環着他的腰,心中卻無一絲绮念。
近在咫尺,他望向淩解春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平定複雜。
淩解春卻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抱緊。”
沈蕭辰如他所願地慢慢貼緊。
仿佛隔世再現,親密無間。
淩解春帶着他翻出了窗外,拉住自己備好的繩索。
沈蕭辰沒有掙紮,微微垂首,就這樣靠在他頸間。
淩解春頓時心猿意馬,酒後重心不穩,腳下一滑,便帶着沈蕭辰掉進了江中。
淩解春水性尚好,但也沒到負着一個人也能施展自如的程度,沒系緊的纓絡早散在水中,隻能手忙腳亂拉着沈蕭辰的手,托着他先爬到那艘小舟上。
沈蕭辰坐在船頭,身上有些狼狽,也不拉他上來,隻垂着眼看他扣着船舷,狼狽地抹了一把臉。
舉衣自拭,色轉皎然。
他心底蓦然浮上這麼個詞來。
這世上好色之人多矣,能被譽之為風流蘊藉的,又何嘗不因他本人就有這般的好顔色?
隻是,憑借自己生了一付好相貌,就可以為所欲為,玩弄别人心意麼?
沈蕭辰安然坐在那裡,沉靜得如同入定一般。
淩解春泡在江裡,酒醒了一些,苦笑道:“殿下要殺了我麼?”
沈蕭辰避而不答:“你這麼帶着我,跑不遠。”
“我撐舟的本事很不錯。”淩解春道:“他們未必追得到。”
“江水很深。”沈蕭辰頓了一下,問道:“冷麼?”
淩解春笑了:“殿下關心我?”
今宵無月,可是大船上燈火輝煌,映在少年眸中,仿佛星河倒懸。
沈蕭辰定定地看了那輝光良久,方才向他伸出一隻手來:“上來罷。”
淩解春大半的身子都浸在水中,卻固執地不肯接:“殿下可是自願?”
他又不是人事不知,隐約還記得方才在他房間發生的事。
他舉着手腕任他綁。
沈蕭辰雙眼漸漸紅了。
是啊,他親手接下他給他的劫。
他若是真是此身明徹,萬境空寂,又豈會因他輕薄便動了本心?
他當然可以宣稱他是自願。
這樣就能洗盡他自己的錯麼?
看他面上神色變幻,淩解春哀歎一聲,扣着船舷的手指蓦地一松。
“淩解春!”
沈蕭辰大駭。
大河寂寂,隻有船行過的痕迹,劃開過平靜的江面,又緩緩愈合。
沈蕭辰毫不遲疑地跟着淩解春跳進水中。
他好像忘了,他才是那個不會水的人。
剛剛落水便嗆了一口水,而後便覺得腰身一緊,被一個人死死地扣住。
“好細。”有人在他耳邊輕笑道。
沈蕭辰不掙紮了,聲音被初春的江水浸過,泠泠地透着清亮。
他的嗓音卻低啞:“你到底有沒有心?”
江中浪大,淩解春并沒有聽清:“什麼?”
沈蕭辰抿了抿嘴。
他的手按在那人的手腕上,袖下有個硬硬的東西,仿佛是顆珠子。
很燙。
淩解春動了動手腕,那顆珠子就從他手下滑走了。
兩人上了岸,全身都濕透了,淩解春習以為常,沈蕭辰卻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上一次落水,他被救起時早已神志不清。
好在初春天氣轉暖,這裡又相對偏南,不至于冷到不能忍受。
淩解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細瘦的脊背像玉一樣的白,又轉過身來要解沈蕭辰的衣服。
沈蕭辰堅決不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