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認識我阿姐？”陳妙常瞪圓了眼睛問。

這下輪到淩解春緊張了：“我們……”

他此時與宣王府尚無任何幹系，隻得将求援的目光投向沈蕭辰。

沈蕭辰收到他的目光，遲疑了一下放下茶盞，替他解圍道：“收到家書，聞得家兄與範氏金娘在嶺南成婚，特去探望。”

“什麼？”陳妙常震驚道：“阿姐嫁人了？！”

“二位切莫胡言。”一直挂在範銀面上的淡淡笑意也收了：“尊兄想必地位非常，豈是我等粗野之人所能高攀。”

沈蕭辰與淩解春對視一眼，雙雙自對方強自鎮定的表情看到一絲裂隙——他們錯估了時間，怎會得知，沈銜霜與範金娘此時還并未定下終身。

這個烏龍可大了，淩解春剛有些絕望地準備開口，便聽沈蕭辰在他身邊淡定道：“既然是風言風語，還望二位恕我們冒犯了。”

“不冒犯不冒犯。”陳妙常快人快語：“你兄長同你長得像麼？若是長得像，那同我阿姐……”

“喂，你捂我嘴做什麼？”小姑娘沒好氣道：“我是關心我阿……”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秀氣的小鼻子皺了皺，指着淩解春和沈蕭辰問：“他們的來頭很大麼？”

淩解春功夫不如她，卻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們今日剛出鄂州城，下一次靠岸理應是在明晨，可此時的聲音，分明是鐵索截船。

縱使如今水道不穩，沿路水匪劫船亦是常見，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已經不是三個月前剛出長安的侯府公子，若是經曆了這麼多事還沒些長進，他都要愧對自己自父親那裡繼承來的姓氏了。

“是。”範銀輕歎道。

“那是沖他們來的了？”小姑娘問。

“……”

範銀掃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道：“某不敢斷言。”

他嘴上道不敢斷言，其實字裡行間已然有了定論。

陰陽關出關的那麼多人，不可能不走漏出一點風聲，淩解春與沈蕭辰對于今日亦早有預料，不至于全無準備。

隻是沒想到，他們追得這麼快，而面前這兩個人，似友非友，卻又成了變數。

陳妙常輕盈地退了兩步，扯着範銀的袖子，天真無邪道：“二哥，我要救他們麼？”

她的功夫很是不錯，若是她肯助他們一臂之力，勝算自然大了許多，淩解春亦會感激不盡。

但他們若是不幫，亦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因而淩解春并未出聲求助。

範銀沉吟了片刻。

陳妙常擡眼看着他，一臉乖巧。

仿佛他一搖頭，她就會決絕地帶範銀離開，棄他們而去。

“你想幫麼？”範銀輕聲細問問。

“想！”陳妙常的眼睛頓時亮了，雀躍道：“他們長得比你還好看，我想讓他們活着！”

淩解春的臉刷地紅了，甚至有些無地自容。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這般誇贊，可是這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語言稚嫩天真，武藝卻比他強。

沈蕭辰比他淡定的多，隻向她微微颔首道：“多謝。”

“那我去了！”

她足尖輕點，人已經似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别忘了阿姐講的，不要離開我三丈之……”

窗棂在她身後“吱呀”一聲輕晃，也不知她聽到了沒有。

範銀在她身後跌足，全然沒有了方才拿捏着的腔調和态勢：“她武藝雖好，但一打起架來完全顧不得旁人，我建議二位還是不要指望她太多。”

“若是當真是沖你二人而來，想必此地不宜久留。”範銀哀聲道：“某武藝不精，容某先尋個安全的地方躲躲。”

淩解春向他微微颔首，衷心道：“多謝。”

萍水相逢，施以援手，已然是莫大的恩情，豈還敢奢求其他。

範銀溜之大吉，淩解春一回身，卻猝不及防地撞進沈蕭辰眼裡。

他在笑。

一個純粹的笑。

甚至有些得意。

僅僅是因為，一個對淩解春有些好感的人，并不願意與他同生共死。

淩解春踱步至他面前，壞心地伸手掐着他的臉頰迫他擡起頭來，垂頭打量着他臉上的笑意，嗤道：“小氣鬼。”

“我是怕淩公子錯付了。”沈蕭辰臉上笑意突然黯了下來：“說不定，淩公子前世已然錯付過了。”

“胡思亂想什麼呢。”淩解春鉗着他的頭晃了一晃，沒好氣道：“腦子進水了罷，我替你往外倒一倒。”

“别鬧了。”沈蕭辰輕輕側首避開他作亂的手：“你不去幫幫她？”

“她輕功太好。”淩解春歎氣：“我去了反而連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