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男兒身,難得扭捏着撒了個嬌。
可沈蕭辰不解風情,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沒有傷口的臀上。
“喂。”淩解春縮了一下:“哪有你這樣的。”
他“切”了一聲,聲音也不夾了,向香爐那邊擡了擡下巴,懶洋洋道:“現成的草木灰。”
“你知道那是什麼香就敢亂用?”
剛進房就将香掐滅了的沈蕭辰無奈道。
“當然知道。”淩解春眼波流轉:“是催情香。”
沈蕭辰眯了眯眼睛。
“這是我們樓裡慣用的香。”淩解春意識不到危險,依然滔滔不絕道:“效果拔群,比上次潞王用的那勞什子好上一百輩。”
“……你用過?”
沈蕭辰克制着自己不要将手指按進淩解春傷口的沖動,聲音裡卻略微有些顫抖道。
“當然!”淩解春不加思索道。
“這香如今還隻是最基礎的版本,後來在我的改進下,增添了不同的香型,後來我們還出了套香,我給它們起名叫……”
他話音未落,便被沈蕭辰狠狠地吻住了。
這個吻又兇又狠。
連唇角舌尖被他尖利的虎牙刺出血來。
淩解春後知後覺地覺得痛,他隻是醉了,武功又沒忘,費力掙脫出這個帶着血腥氣的吻,還在興緻勃勃道:“你猜我取了個什麼名字?”
“我叫它們十八羅漢!”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哪裡觸動了他,淩解春笑得停不下來。
直到他看到沈蕭辰眼裡劃落的淚。
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喂。”淩解春小心翼翼地去擦他的眼淚。
可是那淚越來越多,不斷地從沈蕭辰的眼中湧出,像斷了線的珠子。
終于接不住了,一滴一滴砸在淡煙色的被子上,暈染出深色的花朵來。
“我們沒有亵渎佛門。”淩解春混沌的思緒想不出來他突然哭泣的緣由,手足無措道:“後來還是依了範銀的,叫十八學士。”
沈蕭辰的眼睛更紅了。
他沉默地推開淩解春,轉身就向房門走去。
淩解春有些心慌。
他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光着腳追上沈蕭辰,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他。
“你答應過的。”他顫聲道:“不能反悔。”
即便是船艙的雅室中,也并不甚安靜。
浪聲一聲高過一聲,中間夾雜着燈花爆燃。
淩解春不止覺得沈蕭辰身上冷,連自己身上都微微覺出了涼意,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沈蕭辰終于動了。
他略有些粗魯地将淩解春甩回床上,明明有力氣反抗的淩解春卻一動也不敢動,卸了力氣任他施為。
沈蕭辰撿起地上的香爐,垂着眼看了良久。
就在淩解春以為他要開窗将它扔到江中時,沈蕭辰卻将香爐放回幾上,動手攏了香,點燃。
他攏香的手勢極為尋常,卻讓淩解春如遭雷殛,他定定地望着沈蕭辰,抖着聲音喚道:
“望秋。”
這動作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明明平平無奇到沒有任何特點,他也不能錯認。
他看過千萬遍。
一絲一毫都不會錯認。
是望秋。
眼前人心上人。
一直都是望秋。
始終都是望秋。
沈蕭辰沉痛地阖了阖眼。
昏暗的燈火中,他的面前一片暗淡。
合香星星一點紅,轉而熄滅成灰,散做一縷輕煙。
他始終沒有回頭。
但那聲聲呼喚又太過凄苦,他亦不曾否認。
淩解春連滾帶爬地摔下榻來,跪在他面前仰着頭看向他。
和他沉默的影子。
沈蕭辰在他飽含淚意的目光下一件一件解下身上的衣衫。
口吻沉靜,清冷得仿佛秋日佛堂裡燃起的袅袅餘煙。
“你要的東西……”
“……遲了許多年。”
他斂目垂下頭來。
“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