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又歎一口氣，這個光景，不去摸魚吃又能怎麼辦？

“快快，你快再去村裡叫人，”老人推開院門，趕緊招呼其他人往年輕人來的方向跑，“村裡其他人，快去救人！”

這個村子距離河岸并不近，且也不靠山，這才在洪水和山體滑坡了僥幸幸存了下來。但是村子裡的所有農田卻是被泛濫的洪水沖沒，村裡的人沒辦法，隻能每天冒雨出去找吃的，最常見的就是在河岸邊看運氣，能不能摸到魚。

靠天吃飯的人總是這樣，從祖上的勞苦命似乎沒有什麼辦法改變。

就連一口保命的吃食都要求老天爺賞賜，這片土地上的大多數人都是如此，天皇貴胄不惜得低頭看看腳下泥，這些泥巴地裡長大的人也從沒想過被垂憐。

單調的雨聲很快被急促的腳步聲和焦急的喧嘩叫喊打碎，村裡的人一到岸邊就看到一群小孩又急又忙地沖河中心叫嚷。

往湍急地河流定睛一看，隻能隐隐約約看到一個正坐在浮汀上大哭不已的女孩，和正在努力靠進她的一個年輕人。

“二妮二妮！”一個村婦猛地撲到岸邊，要不是被旁邊人一把拉住差點就要沖進水裡去。

婦人哭喊着，在大雨裡努力睜開的眼睛通紅。

現在這個時候，誰都看得出來二妮怕是不成了，那麼大的雨那麼急的河，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堅持不了多久，何況是一個小丫頭？

“猛子！”戴着鬥笠的老人在岸邊叫着自己兒子，“你成不成？”

被水流沖擊得一搖一擺的年輕人抹了一把臉，大聲對着岸上的人回應，“爹！我再試試！”

岸邊其他孩子正七嘴八舌說着到底是怎麼回事，正亂哄哄的，突然有一個眼睛亮的指着河對岸說，“你們快看！對面那是啥！”

“好像......是人！”

有人同樣擡頭看着河對岸，那抹紅色太亮眼幾乎一眼就能看到。

在這個村子裡沒有人穿得起那樣鮮豔明快的顔色，光一小塊紅色的布料就得花掉他們幾乎半年的積蓄。

不過大多數人隻是擡頭看了一眼，少部分人奇怪一下怎麼會有能穿得起這種顔色衣服的人來這，緊接着就緊張地看着水裡的孩子。

在對面鬧哄哄的時候，君霄立在傘下默默咽了口口水。

“快去吧！”金魚拱了拱君霄的肩膀。

君霄沉穩冷靜地......後退一步，“我不會遊泳。”

她說着，目光落在旁邊的蒼澤身上。被寄予厚望的蒼澤看她一眼，“這不是我的任務。”

說着，他讓開往岸邊去的路。

他們一行人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山路，才終于到了這個所謂的最近的村莊，然後君霄就目睹了一場毫無希望的營救活動。

那個女孩看起來已經快要沒有力氣了......

君霄咬了咬牙一步三回頭地往河岸邊走，湍急的河流掀起波浪沖擊得周圍的植被都奄奄一息。

君霄立在岸邊，深吸一口氣，“我說真的，我真的不會遊泳啊！”

“不用遊泳！”金魚在她旁邊焦急地轉了一圈，“你直接踩上去就行！快點！”

“你開......！”

話還沒說完，默默走到君霄身邊的蒼澤突然一把推在她背後，君霄瞬間卡殼，下意識邁出一步的同時身側的手擡起想要抓住什麼。

下一秒她就猛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踩在了水面上。

不，君霄低頭看了一眼，那不是水面。一道道黑色的鱗片在水中浮現，黑色的魚類脊背擠擠挨挨在她足下。

是......魚？

君霄試探性地擡起腳，再重新落下，一團黑色的魚類脊背再次聚攏，在濤濤河水中為她托起一個立足之地。

好家夥......怪不得說我踩上去就行......

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雨驟歇，明亮的陽光探出雲層撒落在君霄的眉眼，她看着在水中的女孩，一步一步踩着魚背向女孩走近。

紅色的裙擺翻飛時足下銀光乍現，踏波而來。

“那......那是......”在岸邊的村民們都目瞪口呆，他們的面容上呈現處一種茫然的呆滞，緊接着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句“神仙！”

呼啦啦一群人突然跪下，他們的額頭緊緊抵在地上，卻又忍不住偷偷擡起頭，看着在水邊的人。

那位好看得讓人說不出話來的女神仙穿了一身他們想都不敢想的紅色裙子，布料輕飄飄的，随着她每一步走動翻飛，簡直像是花瓣一樣。

而女神仙肩上披着的披帛像是雲一樣，不......搞不好那就是雲！

她踩着水面前行，在她足下湍急的河流都變得乖巧，哪怕她并未踏足的另一半河流依舊怒濤洶湧。

每走一步神仙的腳下都有銀光閃現，像極了話本裡面說的一步一法訣的樣子。

時年災禍，水患肆虐洪流不息，然幸得神女垂憐入世，揚素掌而傾盤止踏怒濤而馴激流，值此萬民得生，開萬世太平之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