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君霄他們連一文錢都沒有，所以隻能一人兩神仙在屋頂上喝風。

也是幸好所以人都被底下的袁參水他們吸引了注意力沒人擡頭看，要不然還得解釋為什麼神宮的神女會出現在這，還扒人家屋頂。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君霄歎了口氣，人還是得搞錢啊。

屋頂上君霄機靈的小腦瓜正盤算着怎麼脫貧緻富，下面袁參水他們的劇本第一幕也快要謝幕趕下一場了。

瑤玖擡眸注視着姜府的方向，正此時流雲拂過日光墜落入了她眼眸，額上的火色朱砂灼灼似在發光與太陽遙相呼應。

“凡人之事，你我不該插手。”袁參水輕聲提醒道。

瑤玖看着他皺了皺眉，“可......”

“仙人......仙人可是要往姜府？”

台詞沒說完的瑤玖順勢看去，清亮的眼眸眨了眨看向緊張得直冒冷汗的貨郎，“你知道？”

“知道！這誰不知道姜府！”貨郎見瑤玖看向他，緊張到氣都不會喘，但還是握了握拳大聲說：

“我們都知道！”

瑤玖轉眸看向周圍的人，“你們都知道？”

原本一直在默默聽他們說話的人見瑤玖轉眸看過來無不屏了下呼吸，無他，那雙眼睛實在是不似凡人。

看起來不過是七八歲的女童，那雙眼睛卻清澈又冷靜，像是天幕最遙遠的星，不會為任何人動容。

哪裡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睛？

人群中突然有人猶豫着問道：“你、您......認不認得......君霄娘娘？”

猝不及防聽到自己名字的君霄一愣，她下意識以為是自己扒人房頂被發現了，正心虛着，一看才發現對方壓根沒擡頭。

君霄松了口氣，這才放下心看去，發現那是個書生打扮的青年人。

他布衣上墜着補丁，雙頰消瘦眼睛卻亮，尤是注視着瑤玖的時候，簡直像是眼睛裡藏着一團光。

很好，現在劇本第一幕已經完全被打亂，君霄抿着唇，接下來就看瑤玖的臨場發揮了。

瑤.活了快一千年.什麼場面沒見過.玖，穩如老狗，把群衆演員突然加得戲接得穩穩的，演技足以八百個熱搜彩虹屁——

她微微歪頭，那雙遙隔天幕的眼眸此刻聚焦在這一個人身上，“你認得尊上？”

尊上，這可真是一個令人腳下頓生芭比夢幻豪宅的稱呼，君霄咬住舌尖才沒讓自己羞恥的痛呼脫口而出。

但是瑤玖這句話卻讓書生激動起來，他擠開人群快步來到瑤玖面前，打躬長擺，一撩布衣就稽首在了瑤玖面前：

“某西平府靈州人士陳棟，拜謝仙人救命之恩，此身雖微末然亦願結草銜環萬死以報之！”

奇了，君霄仔細看了看這個書生的面容，确認自己确實沒見過他，連見都沒見過他怎麼說自己救過他？

正疑惑着，就聽書生未曾擡頭繼續說：

“日前回樂縣縣令同其主簿妄圖奪取神種仙田，幸得仙人相助農未失其田，然仙人不知，主簿于前意欲強占吾妹，今遭天譴而吾妹得全，拜謝仙人！”

瑤玖想了想，“非我之功，你不該謝我。”

“非也！”書生的聲音有些激動：“仙人未曾直接搭救，然若非天譴吾妹何以保全？某一介白身，經年與妹相依為命，怎可不以命相搏回護？”

“仙人救農田滴水之恩，然灌吾等以生，又怎可不湧泉報之！”

書生一直沒有擡頭，他長稽首，額頭死死抵在手背上，彎曲的脊背有些細微發抖。

他說話的聲音因為這個姿勢也有些發悶，可出口卻堅定，直直敲在每一個人你心上。

瑤玖看着他抿了抿唇，九重天阙的小殿下不是第一次下界，她在雲端見過最廣袤的人間，歌舞升平萬面長安。

也曾踏下雲頭與凡人擦肩而過，共賞蓮燈千盞煙火升空。

她也見過硝煙鐵騎，生死簿上頃刻定了萬萬人性命，也不過一打盹人間早就換了天下。

可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跟一個凡人面對面，聽這樣脆弱的□□一句謝謝，說他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不至于動搖，瑤玖隻是有些新奇，就像第一次被人叫小神仙那樣新奇。

“你先起來，”瑤玖看着他猶豫着擡起頭，眨着眼睛笑着，“那天奉命而去的不是我。”

書生愣了愣，看向在瑤玖身後的袁參水，那是個看面相比他還要年輕的少年兒郎，金燦燦的眼睛彎起看向他，朗聲道：

“不是什麼大事，是非因果罷了。”

袁參水又看了看他，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但還是沒說什麼，正要轉身而去時，突然又聽那書生急切地開口：

“幾位仙人可要探問姜府之事？”

“因果已明，無需探問。”袁參水看向他：“回去吧，你尚另有造化。”

書生怔愣地重複了一遍，“另有造化......？”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袁參水轉身，金色的光點從他身上溢出，幾息過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而瑤玖璐玖的背後猛然張開雙翼，一同沖向天空轉瞬就消失在雲層。

被留下的凡人怔愣，突然又爆發出巨大的嘈雜聲，他們向着瑤玖他們離去的方向跪拜。

結結實實三個響頭後又立刻一窩蜂湧向看起來知道些什麼的貨郎和書生。

貨郎把自己知道的事正說着，書生卻依舊怔愣在原地，等到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卻立刻轉身往别的放向跑去，越跑眼睛越亮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君霄有些好奇地問，“你剛剛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