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畫一動不敢動,她緊緊盯着地面不敢偏頭。
正在心裡背《出師表》保持冷靜的時候,突然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郁畫眼前。
能看出來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她慘白的臉泛着鐵青,眼珠渾沌發灰,披散的頭發上都是土,一動就往下掉。
她突然笑起來,尖利的笑聲刺入耳膜,郁畫透過她咧開的唇角看到她沒有牙齒。
背到一半的“以昭陛下平明之理”徹底沒了下半句,郁畫被吓得一抖,猛地向後仰。
“就,其實我不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你知道吧?”郁畫歎了一口氣。
女鬼依舊在牆邊無聲的笑。
“所以我沒有選擇馬哲學院。”郁畫繼續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女鬼的眼珠子似乎動了一下,魚目一樣死氣沉沉的眼珠緩緩看向郁畫,仿佛在等她的答案。
“這意味着,”她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手上卻飛快的掀起被子沖女鬼而去,“你真的吓到我了!”
沒去看究竟女鬼有沒有被蓋住,她用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剛一沖出去就被一隻手猛然扯住,拉到他房門前。
是燕涯。
沒空去管大晚上燕涯不睡覺出來溜達什麼,直到看到燕涯臉的那一刻,郁畫才感覺到一股後怕湧上心頭。
她大口喘息着,雙眼裡幾乎閃出淚光,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拉開衣袖,左手手腕上纏着一根柳條,翠綠的顔色乍一看仿佛玉镯戴在她纖細的手腕。
看到柳枝完好無損沒有枯萎,郁畫松了一口氣般拉下袖口。
燕涯失笑,原來是藏在這了。
他早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了郁畫的房間,以為她會用一次性道具脫險,沒想到是劍走偏鋒。
郁畫努力平複情緒,燕涯也不說話,隻耐心的等她整理思緒。
“我就喝了不到一茶碗的茶?”郁畫想了半天突然這麼說,語氣裡都是不可思議。
這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
燕涯沉默了一瞬,複又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她就是想來找你?”
郁畫滿臉問号的看着他,微紅的眼眶裡一雙琥珀瞳包含控訴。
“茶沒問題,隻是水喝多了容易起夜,這是常見的套路了。”
郁畫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自己這個倒黴蛋,在沒有debuff的情況下都引了怪。
仔細想想,最開始船上的時候水鬼也是最先找的自己,她有些挫敗的想。
還沒能接受自己就是随時随地吸引鬼怪的老倒黴蛋,郁畫突然聽到一聲撞擊聲在大門口響起。
她條件反射去看,隻見大門被用力撞了幾下後,又傳來了類似野獸的嚎叫。
剛剛還沒有注意到,現在一聽才發現,村莊四處都是這種嚎叫聲,凄厲瘆人。
郁畫很快反應過來,這些在夜晚遊蕩的怪物,恐怕就是讓村民們鎖門的真正原因。
她想到快傍晚時那對雙胞胎和婦人。
看樣子他們步履匆匆離開,就是因為到了晚上這些東西就要出來了。
觀察了一陣,發現這些東西進不來後郁畫稍感安心。
剛放下的心,在她突然又想起屋裡那位後,險些懸到嗓子眼。
郁畫扒在自己房門左看右看,遲遲沒有邁進去。燕涯看了一眼,對她說:“那東西不會再回來了,安心睡。”
他的表情很笃定,郁畫猶豫了一兩秒後還是邁了進去,在這種地方掉鍊子是要出人命的,養養精神也好。
可能是真累了,郁畫沒一會就又重新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不管情不情願,第二天的早晨還是按部就班地到來。
日出東方,璀璨明媚的陽光落在金色的菊花叢。
金黃的花朵和金色的陽光相映成趣,恍惚之間如同是太陽慷慨的将自己的光團紛紛撒下才長成的花朵。
今天天光微熹的時候郁畫就已經醒了,她有些認床,每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睡眠都會不太好。
而且昨晚一晚上又是女鬼又是鬼哭狼嚎的,更讓本就不好的睡眠質量雪上加霜。
通過從窗戶縫隙透過來的光看,應該是已經天亮了,一晚上擾人清夢的嚎叫聲也在之前停止。
看來這些東西确實不能在白天出現。
郁畫坐起身随手把枕頭擺到自己習慣的地方,起來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确認了一下。
随後她才推開門,張望了幾眼後确認安全再出門。
其他人還沒有出門,郁畫回憶了一下昨晚并沒有聽到什麼慘叫聲,其他三個人應該也沒什麼事。
得出平安夜這個結論後,郁畫放心地繼續往大門的方向走。
燕涯的房間沒什麼動靜,她不确定是燕涯還在休息還是已經離開,就沒有貿然打擾。
郁畫昨晚在吃完飯後專門把碗筷收拾好,跟竹籃一起放在門口把它們提進來的地方。
剛沒走幾步就聽到門外有一陣動靜,郁畫一聽趕緊輕手輕腳的靠近,扒在門縫上向外一看。
果然是昨天送飯的兩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