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霆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不是以前計劃的那台嗎?”
“那台太耗油,留給我爸了,他單位離家近,開着更合适。”
“叔叔還在原來的單位嗎?”
文昕榕道:“換了,轉文化館那邊工作,比之前清閑點,去年還代表他們單位在市裡舉辦的乒乓球比賽裡拿了冠軍。”
“寶刀未老。”
“你是要坐我的車走?”
文昕榕的問題打消沈澤霆将要出口的續言,沈澤霆一愣,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跟着走到他的車位來。
“我要去機場,你順路嗎?”沈澤霆問。
文昕榕搖頭,“出差?”
“嗯,有個新項目要談。”
“祝你順利。”
“借你吉言。那,我就先走了,你小心開車。”
文昕榕點頭,鑽進車裡,沈澤霆側身,看着車子從身邊開走。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銀魚似的車影,他收回目光,走向自己那輛車。
上車後,他雙眼停在車前挂着的護身符上,那是文昕榕以前去寺廟時給他求的,五年過去,上頭出入平安的字眼依舊清晰可見。
他垂垂眼,啟動車子駛離。
*
等文昕榕回到市區,這雨肉眼可見變小,最後停止。隻是天還是陰沉沉的,沒見放晴的意思。
他不由得在想,難道沈澤霆一離開,連太陽都要跟着走嗎?
這樣荒誕的念頭很快被饑腸辘辘取代,他給自己請了一天假,早上起得晚,随便塞了塊吐司就急匆匆出門。
現在已經快下午兩點,自然是熬不太住。正好公寓附近新開一家面館,便把車停好,前去光顧。
面館不大,桌子就五六張,一看就是個體戶。老闆娘操一口外地口音的普通話,等文昕榕坐下,給上了自己做的小菜。
文昕榕看了前頭的菜單屏好一陣子,點了這家的招牌牛肉面。等面上來,單是看面的樣子就覺得似曾相識,再嘗味道,更是熟悉。
但他并不認識老闆和老闆娘,之前吃到類似口味的面時,老闆還聲稱這是祖傳秘方。
“怎麼了?是不好吃嗎?”老闆娘問。
文昕榕搖頭,“好吃,就是感覺在哪裡吃過一模一樣的。”
老闆娘問:“你是不是宣大畢業的?”
“對,你怎麼知道?”
“我公公以前就在宣大附近開過面店。”
“那老爺子現在身體還好嗎?”
老闆娘道:“半年前中風癱了,現在每天都在家裡練習走路。要不然,照他的話說,還能再開十年店。”
“不幸中的萬幸。”
老闆娘笑,“那你先吃,我回廚房。”
文昕榕重新低頭吃面,眼前閃過好些大學時的片段。那時,他常和同學去那家面館,後來是項泠星。
自分手後,他就沒再去過那家面館,直至畢業那天,那是他在那家面館吃的最後一碗面。
他還記得,當天因為邊吃邊哭,還被老闆娘以為自己舍不得畢業,她還前來安慰,說自己不是第一個在這兒哭的。
開面館那麼多年,他們送走了一屆又一屆學生,那些學生畢業那天都會到店裡點上一碗牛肉面,追憶他們過去的四年,懷念再也回不來的青春。
而文昕榕那天則是更加想念項泠星。
現在,項泠星回來了,老闆卻不再經營那間小面館。也許有的時候,真就是命運作弄。
文昕榕吞下最後一顆牛肉,放下筷子,因着事前就已經付過賬,不用再告知老闆,于是起身出店,往公寓走去。路過蛋糕店,又進去買了個小蛋糕。
胖丁還是乖乖在門口等他,繞着他轉圈,轉了三圈,得來一根作為獎勵的貓條,窩在文昕榕身邊細細品味。
文昕榕坐在地毯上,取出小蛋糕,往蛋糕上插了兩根蠟燭點好。
“外婆,阿星現在大概率在飛機上,沒法給您慶祝生日,我就先捎上他的份。生日快樂。”
過去三分鐘,文昕榕稍微湊近點把蠟燭吹滅,将蛋糕切成三等分擺好,對着開啟的電視劇吃完自己那份。
“胖丁,記得向太婆問好。”
胖丁執着于口中美味,圓腦袋一拱一拱,等整根貓條落肚,陡然喵了一聲。文昕榕鬧不明白它是滿足,還是在問好,索性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胖丁又喵了一聲,文昕榕一下子把它抱過來親了兩口。
“真是爸爸的乖寶貝。”
如果胖丁會說話的話,它鐵定會借此再跟文昕榕讨要一根貓條。
“胖丁,你說我要不要給沈澤霆發條信息?”
胖丁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打聽他預備發的内容。
“問問他到了沒有之類的。話說,這兩天有台風,航班真的能起飛嗎?”
不等胖丁給出反應,文昕榕自顧自地拿來手機,給沈澤霆發去一條微信,沈澤霆很快回複。
【沈澤霆:飛機延誤,還在滑行。】
接着,對方發來一張圖片,是另個地方的機場。
【沈澤霆:你以前想看的聯動飛機。】
【聞嶼:居然還在嗎?都六七年了吧?聯動這麼久嗎?】
【沈澤霆:永久型的。】
文昕榕把飛機的照片保存下來,接着又收到沈澤霆的信息。
【沈澤霆:接下來估計會很忙,蛋糕的事就拜托你了,辛苦多點一支蠟燭。】
而後,他給文昕榕轉了五百塊,備注是蛋糕。文昕榕看一眼桌上這個花了五十五塊錢的蛋糕,給人退回多出來的錢,又把自己剛才拍下來的蛋糕圖發給他。
沈澤霆退回了錢。
【沈澤霆:就當是我盡的孝心。】
【沈澤霆:這些年還好有你在,謝謝你。】
【沈澤霆:絨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