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兩場戲拍攝完畢,劇組提前放飯。
午休時分,文昕榕剛把折疊椅坐熱,昏昏欲睡,隐約覺察到身邊有人坐下,一下子又清醒過來。
“哥,是我。”秦楚正在有一下沒一下挖從劇組食堂裡讨要來的第二杯香草冰淇淋。
文昕榕稍微調整兩下脖子上的U型枕,疑惑道:“這天氣還吃冰的,你不冷嗎?”
“不會,它對我來說隻是飯後甜品。”
文昕榕随口應了一聲,偏過點頭準備重新入睡。
“大群裡發了今天的照片。”秦楚突然說。
文昕榕揣上幾分困勁回答:“我看到了,先睡了,你吃完也快點休息,下午還有的忙。”
“知道了。”
文昕榕淺眠,二十分鐘後重新醒來,見秦楚在擺弄手機,問道:“剛醒還是沒睡?”
秦楚道:“眯了幾分鐘,主要是心裡有事。”
“又不是第一次跟組,沒什麼好緊張的,我看你早上适應得挺不錯。”
“不,與工作無關。”
“私事?”
“算是吧。”
文昕榕坐直身子,擺出一副過來人姿态,“怎麼了?跟哥說說,要是我能幫上忙,盡量幫你。”
“那我可就說了?”
文昕榕點頭,取下枕頭放到一邊。
秦楚在手機上劃拉幾下,翻轉過來,正對文昕榕,“那就請我親愛的表哥為我解惑吧?”
文昕榕剛醒,雙眼還有迷蒙,盯着圖片十來秒才看清,而後臉和耳朵都浮現一層薄紅。
“做,做什麼?”
那是他和沈澤霆的合影,而且顯然是從大合照裡截下來的,但因着兩人都拿着紅包,乍一看有點像結婚照。
“不是說了嗎?解疑。”秦楚道,“你們的關系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她模仿起偵探劇裡主角的姿态,扳正臉色,直視文昕榕,“潛意識不會騙人。”
見文昕榕不說話,她繼續輸出自己的觀點。
“人在拍照時會潛意識将頭偏向自己親近的事物,從構圖上來看,軀體會不自覺形成一條斜線。”
她啟用手機相冊的畫圖功能,在文昕榕和沈澤霆的身上畫線。
“你們兩人的身體都呈傾斜狀态,均向對方靠近。再看你的站姿,雖然是努力站直,但腳尖還是無意識朝向沈總。而沈總明顯是經過禮儀訓練,有肌肉記憶,下半身站姿比較趨于标準化,不過他的皮鞋還是朝你的位置産生小幅度移動。”
“還有個最重要的現象,你們的軀體出現了一小部分的重疊。綜上所述,你們存在親密關系,大概率做過。”
文昕榕:“……”
“你這都從哪裡學來的?”
秦楚道:“我大學上過心理學的公開課,平時也會看相關案例和課程。”
“那确實該推薦你去那個劇組寫本子。”
“謝謝哥,不對,這不是讨論的重點。你和沈總是不是在偷偷談戀愛?”
文昕榕:“沒有。”
“不可能,你們倆表現得這麼明顯。哥,你不是一直說相信科學嗎?我現在就在用科學在和你對話,不管一個人隐藏得再好,他的眼神、微表情還有無意識的舉動是不會騙人的。”
“用我很喜歡的一位女演員的話說就是,人會騙你,但肌肉永遠不會。”
沉默一分鐘,文昕榕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被我發現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你知道後果。”
“我發誓!所以,你們真的好上啦?難怪你那天表現這麼奇怪,而且還這麼肯定沈總沒跟嚴思夢有什麼,原來你才是正宮。”
“我不是。”文昕榕說,“我的确沒有在和沈澤霆談戀愛。先别急着反駁,我們兩人是過去式。”
“過……”秦楚傻眼,“我怎麼不知道?”
文昕榕輕笑,“你能知道什麼?我和他談戀愛的時候,你還在為高考的事焦頭爛額。”
“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他得走,我沒法留,就這麼簡單。”
“那,”秦楚頓了頓,“你還愛他嗎?”
文昕榕預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笑意未減,“愛或不愛,很重要嗎?”
“如果你們彼此心裡還有對方,完全可以複合。”
“複合之後呢?談兩年,然後再分開?那為什麼要複合?是覺得彼此都傷得還不夠嗎?”
秦楚道:“可明明都在乎對方,卻沒法走到那一步,難道不也是傷害嗎?還是說,你有别的顧慮?是覺得家長們不會同意嗎?理他們幹嘛,日子是你們在過,要跟你們上床的也不是他們。”
“雖說話糙理不糙,但你說話也太直接了。”
“這是事實。”
文昕榕道:“沒這麼容易。”
“你在擔心什麼?反正在我看來,如果還愛對方,對方也愛你,那就和好。人活一世,找到正确的人不容易。”
秦楚說着,眼神落在文昕榕右手無名指上,倒吸一口冷氣,“但最怕的是,在錯誤的時間重逢對的人。”
文昕榕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心髒突突跳了兩下,他倒是忘了,自己之前跟大家撒過一個小小的謊。
“哥,感情的事你自己做決定吧,就是别傷到無辜的人。”
文昕榕沒戳穿這層誤會,點了點頭,又看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出去吧,差不多該開工了。”
*
沈澤霆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
“你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