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在配合你。”聞郁似乎是換了隻手打電話,聲音從模糊再度變清晰,“說起來,我好像确實不如你盡責。”
沈映蓊說不出話,他又開口:“即便是演員上台表演,也需要道具。”
她和外婆說他常常會給她帶禮物,所以他便送“禮物”過來。
不必有任何負擔,不過是表演夫妻情深的道具而已。
沈映蓊:“可是也沒有必要這麼……”
她即便再不知世事,也清楚聞郁的那堆東西的價值。
聞郁:“應付完這段時間,先放在你那裡,之後我再來拿。”
沈映蓊也不好再堅持,說了聲好,“那你記得有些什麼嗎?”
聞郁:“這麼多年,誰還記得,都是蔣一凜去我家拿的。”
沈映蓊:“……你現在方便嗎,不然我們現在核對一下,我做一個清單,避免後續麻煩。”
聞郁嗯了聲,沒挂斷電話,等沈映蓊找紙筆。
短暫的窸窸窣窣後。
“那我們現在開始核對。”沈映蓊走到院子裡,按動筆芯,就着屋内燈光仔細辨認,“青玉白瓷杯盞一對,粉彩琉璃雙耳瓶一對,釉下雲紋筆筒一對,翡翠镯一對……”
聞郁輕笑一聲:“沈映蓊,你是在背什麼唐詩宋詞嗎?”
沈映蓊微微臉紅,她對瓷器并不精通,僅有的一點學識也隻是因為幼時跟在祖父身邊耳濡目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鬧出笑話。
聞郁:“一共二十四件不用數了。”
沈映蓊愣了下:“哦,那好,那其他的我不拆開了。”
但腳邊還有一隻紙箱,和一隻躺在椅子裡巨大無比的公仔。
聞郁聽沈映蓊說起,反而提起點興緻,他讓沈映蓊打開看看。
那隻箱子不如别的大,大約50x30cm的尺寸。
打開的瞬間,沈映蓊有些詫異。
竟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尤其是那幾隻黑銅材質的童話玩偶手辦,古着精緻,介于逼真和趣想之間的風格,在冷白的燈下散發沉谧味道。
聞郁:“那隻貓頭鷹手辦?是我在國外出差的時候,路過一家雜物店偶然買下的。”
征得聞郁同意,沈映蓊小心翼翼地拿起又放下,“還有一根魔法手杖,水晶材質的,頂端橫截面是個六芒星。”
聞郁唔了聲,思索片刻,“神仙教母的魔法手杖,那是我和偶遇的一個小朋友交換得來的,那個小朋友看我手上拿着串糖葫蘆,大約是沒見過這種又能吃又好看的’手杖’,吵鬧着要跟我換。小狐狸的金屬徽章是某個展會的紀念獎品,小王子的法語書是我一位老師贈我的畢業禮……”
沈映蓊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聽到他一一講述起來由經曆,起先是詫異,後來越聽越有趣,于是也就安安靜靜地并不打斷。
見他停下來,沈映蓊出聲提醒他:“還有隻公仔。”
巨大的公仔正趴在椅子上,近一米五的身長,通體雪白,兩頭身,圓頭圓腦,大大的腦袋周圍有着煙霧般的長毛,掌心大的獸眼懶懶閉着,整隻獸踏煙浮雲般十分惬意。
好可愛。
沈映蓊垂眼看着,“是獅子嗎?”
聞郁有些好笑:“你認不出來?”
沈映蓊心念一動:“狻猊?”
沈映蓊生來性格就十分安靜,不喜動,常常一個人坐在角落就是一天,很能自娛自樂。兩歲的時候,便已長得十分玉雪可愛,卻因為性格,被家人戲稱狻猊獸。
漸漸地,她便有了“阿猊”的小名,一般都是極親近的人才會這麼叫。
再後來母親、師父過世,便很少有人再提起這兩個字。
過往的記憶随着離去的人,連同“阿猊”這個名字,被一并埋入塵煙裡。
沈映蓊有些恍神。
聞郁察覺到沈映蓊的安靜,問了句怎麼。
沈映蓊不想提自己的事,随便找了個借口:“沒想到你會喜歡這些東西。”
“都是些賣不出去的小玩意兒,隻好強塞給我,”聞郁語氣又淡下來,不複先前,“别人盛情難卻,我也不是很喜歡。”
沈映蓊:“……”
沈映蓊不知道自己又怎麼他了。
礙于面子,她沒有和他作無謂的口舌之争,“好,那這一箱東西,包括那隻公仔,還有别的,我都放倉庫裡,到時候你記得來拿。”
頓了頓,她強調:“你盡快來取,不然我也不是很對你的這些寶貝的安全保障有信心。”
她也是有脾氣的。
電話那頭,聞郁懶洋洋的:“嗯,别的東西你随意處置。”
“隻有那箱東西和那隻狻猊對我很重要,沒想到混進來被誤送過來,請沈小姐務必幫我妥帖保管好。”
沈映蓊都要被這個人氣笑了,一邊說他不是很喜歡,一邊又說對他很重要,她按了按亂跳的眉心,硬邦邦丢下“再見”兩個字。
兩人同時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