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蓊沒說什麼,正要解開安全帶。
聞郁擡眼打量她,“你感冒了?”
沈映蓊一愣,點點頭。
聞郁已經把車開到醫院門診部樓下。
“去看看。”
沈映蓊愣住。
他平淡解釋,“剛才我不知道你感冒了。”
沈映蓊不知道話題為什麼忽然轉到這個上,條件反射般開口:“沒事,已經……”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聞郁繼續說:“不然我也不會離你那麼近。”
沈映蓊:“……”
有那麼一瞬間,沈映蓊腦子有點懵。
她不确定是自己因為感冒了導緻的腦子不清醒,還是感冒了導緻聽力出現問題。
還是聞郁也被傳染了導緻他的腦子不清醒。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這是在,嫌棄她帶着病毒的意思?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聞郁搭在方向盤上的指尖點了點,語氣淡然:“去檢查一下。”
“為了我的健康着想。”
*
雖然沈映蓊很想問他,要是這麼關心自己的身體健康,為什麼不自己去檢查。
但是她又覺得,或許在他眼裡,自己這個“病毒體”但凡再多說一個字,都能對他的身體健康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她繃着臉去挂号繳費。
護士給她做血常規的時候,一邊抽血,一邊瞥了她和她身旁的男人好幾眼。
大概是發現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沉重,護士出聲緩和:“放心,隻是普通感冒而已。”
“沒事兒,您仔細檢查,不然總有人擔心我傳染給他。”沈映蓊面無表情開口。
護士一聽,捂嘴偷笑了起來。
“交換唾液是不會傳染普通感冒病毒的。”
沈映蓊看向聞郁:“你聽到了。”
正在打電話的聞郁動作一滞。
緊跟着,護士又說:“所以就算感冒了接吻也是安全的。”
沈映蓊像木偶一般僵硬轉回頭,反應慢半拍:“……哦。”
從醫院出來,又去之前那家店裡打包了一份炒面。
一直到上車之後,沈映蓊都沒有看聞郁的表情。
倆人都沒有反駁護士的說法。
其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開點小玩笑無傷大雅。
其二,這是正經的醫學常識科普,對于聞郁這種有些矯情的人需要了解一下,免得以後又鬧出類似的笑話。
其三,人家也沒明說接吻對象是誰。
沈映蓊把這三條理由來回在腦子裡涮。
心情已經平複下來,但是下一刻,理智又被“交換唾液”那四個字瞬間擊潰。
她和誰?
她和聞郁。
……
沈映蓊閉了閉眼睛。
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但好在聞郁也沒有說什麼,将她送到酒店門口。
沈映蓊正要轉身離開。
聞郁叫住她,似乎是想說什麼。
然而動了動唇,隻說出口兩個字。
“算了。”
*
幾個街區之外。
前方的交通路口堵得水洩不通。
不遠處,沈靈均從紅色阿斯頓馬丁副駕駛座下來。
聞郁降下車窗,看向沈靈均:“跟了我一路,有事?”
似乎是不能确信,所以在看見聞郁的瞬間,沈靈均臉上仍有些不可思議。
他後退半步,歪了歪頭,審視對方許久,“之前我還不敢确定,原來真的是你。”
聞郁不置一詞。
沈靈均想了想,“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兩年前?三年前?”
旋即聳了聳肩,“算了,不重要。”
他換了副口吻,一副少年人的純良好奇模樣:“剛剛,她從你車上下來。你在和她談戀愛嗎?”
“這又是第幾次?”沈靈均臉上地笑容逐漸擴大,帶着某種近乎殘忍的天真,視線卻猶如毒蛇一樣死死盯着聞郁的表情,試圖找到破綻,“不會又當真吧?”
“沈映蓊這個人有個優點,”沈靈均表情愉悅,極緩慢地開口,每一個字都讓聞郁聽得清清楚楚,“不管發生了什麼,她總是能迷途知返。”
沉默良久。
“那你猜猜,你在你姐那裡該是什麼樣子,她又會以怎樣的口吻,跟我說起你?”聞郁輕輕笑了下。
沈靈均表情僵住。
聞郁慢條斯理地欣賞夠了他臉上交替出現的神情之後。
“看來你自己也清楚。”
一瞬間,沈靈均精緻的面容微微扭曲,“那又怎麼樣,再讨厭我,再厭惡我,她也始終和我是一家人。”
“那我提醒你一下,她現在和我在一個戶口本上。”聞郁似笑非笑。
大約是覺得還不夠,聞郁又說了句:“忘了跟你說,事實上,你完全不必擔心你姐不喜歡你,因為你姐從來不會提起你。”
沈靈均一滞。
“告辭。”前方交通路口的綠燈亮起,聞郁搭在車窗邊沿的手揚了揚,升起車窗并入車流。
車子消失在路口。
沈靈均站在路邊,垂着頭,過了許久,朋友走下來,小心翼翼地問沈靈均要不要回去繼續party。
下一秒,沈靈均毫無征兆地猛然踹向車門。
巨大的金屬打砸聲響在街角響起。
路上行人都驚駭回頭,看向那個情緒失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