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人見她發愣,禮貌地出聲提醒。
她于是回過神來,趕緊道歉讓開。心裡搖了搖頭,覺得這話确實是一派胡言。可是在此前這些年的相處裡,她覺得艾爾維斯一向聰明,說的話向來可行,又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亞萊西亞想不通。
與此同時,白照鴻也在食堂坐着,看懸在空氣裡的信息面闆。
治療已經有七次了,每次治療之後雖然有一定的虛弱期,适應了倒也沒什麼影響。想到滿十二次立刻成人這個即死判定,他覺得自己要努力一下才行。
而他為了完成主線制定的計劃,稍微、有那麼一點離奇,必須依靠南區才能完成。
他決定最近回一次南區。
經過此前的留意,白天能出去的地方有兩個,一是正門,正門不是一直有人守着,看準時機溜出去就行;二是頂樓,從頂樓往外翻,一直順着樓體往下爬即可。
他還沒有大膽到敢從一層正門光明正大走出幸福科,所以他選方案二。
方案二的頂樓天台,平時都被鎖在一扇門後,隻有人數較少又需要晨練時才會開放,謹防未加裝高圍欄的天台造成學生傷亡。
不過,在這個世界“意外死亡”已經被消滅了,有的隻是“幸福安眠中心”。學生雖然也會學到死亡是什麼,對其的了解卻僅限于紙上一個輕飄飄的詞。
鎖上天台保護學生安全,比起成人們發自内心的行為,倒不如說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
如今是人多的正式研修期間,天台已經鎖上很久。白照鴻挑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過來把鎖撬了,再把門關上,讓它看起來一切如常。至少除了偶爾來檢查的工作人員,沒有誰會閑得沒事去開天台門的。
他沒告訴篝火裡的任何一個人自己要去南區,隻是随便找了個借口,在周末聚會上請假了——這事說了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恐慌,不如先斬後奏。
不過新成員的事甚至沒等到周末就有了結果,沒兩天,尹賢就找到亞萊西亞,拒絕了加入篝火的提議。
或許是因為恐懼被發現——這個男孩一和别人說話,就莫名其妙開始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且幾乎不會主動搭話。他總是沉默地縮在某個角落,讓人想起默默吐絲的蜘蛛。但他似乎又是極有主見的,因為蜘蛛在角落吐絲是為了結網求生,而不隻是怕人。
聽到這個答案,亞萊西亞沒說什麼,倒是白照鴻覺得越發不妙,讓篝火的幾人都多盯着點他。
周六早上,仍是一個人先來敲白照鴻的門,帶着他一路走下去。
到一層的時候,白照鴻想起那個監視機器人,刻意走慢兩步又打量了一遍大廳。
大廳總體上十分空曠,隻有門口放着兩株半人高的植物。大門往裡是一片空曠的正方形區域,左右兩側都是樓梯,左邊通往樓上,右邊往地下。正中央有一個簡易接待台,後牆上寫着幾個大字:幸福特别年級。沒有人坐在接待台後面。
看起來,白天時候他們不用機器人。
地下被打爛的兩個攝像頭,不出意料,也已經被換成新的了。門上沒有貼過任何東西的痕迹,幸福之家的栅欄門緊閉,深處一片黑暗,正常得就像那天晚上的事都是他的幻覺一樣。
那當然不可能是幻覺,他們的紅衣機器人還躺在異次元背包裡呢。
白照鴻在黑衣員工看過來前收回了視線,裝出一幅規矩的樣子進了治療室。一邊和醫生打招呼一邊想,幸福科丢了一個機器人,壞了兩個攝像頭,攝像頭裡還各附贈一顆子彈,遇上這種事全校停課排查都不為過,現在竟然當啞巴虧吃了,倒也真是沉得住氣。
“上午好,1670,有件事需要告訴你,你的治療處方有一定調整。”醫生見他來了,溫和道。
“我需要做什麼配合嗎?”他看過檔案,知道在幸福科眼裡亞萊西亞這組織現在也算自己一份,所以并不意外。
“不用,你在治療時像以前一樣,是無意識的,但你有權知道處方改變的事。”
“我的治療進展如何?”白照鴻突然問。
“事實上……”醫生突然詭異地停頓了一下,“……進展順利。”
他沒在意,輕松道:“那就好。”
治療結束後,白照鴻先是照例慢吞吞走到食堂吃了個飯,又走上六樓回了宿舍。他換了那套北區普通學生的校服,把頭發梳成馬尾,讓自己的發型盡量和被捕入獄時候差别大點——北區公民都是靠發型認人的。然後趁着走廊上沒有其他學生,立馬順着之前提前撬開過的天台門溜到頂樓。
站在頂樓往下看,六樓的高度似乎也不是很高。他遺憾地想到身體還是有點虛弱,從六樓直接跳下去肯定不行。
感應到他這個想法,死了很久的17的屍體不由得震動了一下。
白照鴻隻好判斷哪個外立面有充足的借力點可供攀爬,又能在不被别人看到的情況下安全落地,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于松開最後一個借力的欄杆跳到地面上,在心裡默默評價了一句自己真是兄〇會刺客大師。
然後他大大方方混在北區學生裡出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