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小姐,好久不見。”
謝淮舟身披黑狐大氅,容貌俊朗,眉宇間的玩味明顯。
花瓣紛飛間,四目相對。
從前林見歡就不願與謝淮舟正面交鋒,現如今更不會,
她利落起身行禮,言語恭敬不近人情,“我們姐弟倆便不打擾謝小王爺雅興了,就此告退。”
謝淮舟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攔住了纖細的身影。
那雙勾人心神的黑眸分明澄淨明亮,看向他卻如冰霜刀劍般寒冷,說出的話也是絲毫沒有感情,“謝小王爺,勞煩讓讓。”
謝淮舟權當沒看到女子眼中的疏離,戲谑道:“林三小姐可知道秦明秦夫子在何處?”
秦夫子,在林見歡入書院的第三年就死了。
是被秘密處死的,所以隻有那年的學子知道這個人。
謝淮舟他?為何要這樣問?
林見歡心中警鈴大作,面上仍挂着淡淡的笑意,“民女不曾上過學,小王爺怕是問錯了人。”
謝淮舟捕捉到了女子緊繃的神色,眸光漸濃,也不再逼問。
他周遭危險的氣息讓林見歡不願意多加停留,拉起還看戲的林澈,匆匆行了禮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謝淮舟擡眸,樹上梅花朵朵,說起來他好像也有很久沒來過書院了。
回府的馬車上,林澈眨巴眼自然是十二分的好奇,他覺得自家姐姐好生厲害,竟能與權傾朝野的謝小王爺談論幾句。
“姐姐,你說...”
“你想多了。”
林見歡把林澈那不着邊際的想法扼殺了個幹淨,“這天辰誰都可以,唯獨謝淮舟,我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
林澈撓撓頭,看上去自家姐姐很不喜歡謝家小王爺,索性不再提及,開始想進青雲書院後的日子是何模樣。
為了林澈上學堂的事情,全家上下忙到了傍晚。等到林見歡姐弟倆回府,恰巧碰上了下朝的林海。
“大伯父。”
林海目光從姐弟倆身上挪到了馬車上,昨日他那糊塗夫人擅自做主的事情他已然知道,但對于三房真的還上了這三十兩銀子,他也很是震驚。
畢竟,林見歡在他們眼中,向來不成氣候。
他咳了聲,有意詢問三房銀錢從何而來,“聽你大伯母說,這幾日糖水鋪入賬不錯。”
林見歡輕松接下了話茬,“日子過得艱難,走運罷了,比不得大伯父為官為百姓煩憂的艱辛。”
此話正中林海的心頭好,他向來喜歡别人捧着他的一官半職,也不願意多為難小輩,“時候也不早了,别讓你們父親等着急了。”
對于三房家中有了起色,林海并沒有金惠那般妒忌,不過是點小錢罷了,何至于他這個刺史去惦記。
晚膳間,林魁梧匆匆扒拉了幾口飯,心裡惦記着如流水般的銀子。
和林見歡預想的一樣,菡萏露不時興了,好在手裡囤積的幾乎都賣光了,沒有什麼實際虧損。
林見歡放下了筷箸,“爹爹,我今天讓春桃去問了,中等的商鋪買下來要十五兩,加上布置雜七雜八的算起來,二十兩足以。”
“至于賣些什麼,且等鋪面修整好再說。”
林澈不再像之前那般潑冷水,而是幫林魁梧敲定了這個提議,“爹爹你放心吧,姐姐這種奸商,定不會虧銀子的。”
林見歡:......
奸商,對她來說好像也算是一種誇獎?
*
翌日下午,細雨蒙蒙,整個京城水霧漫漫。
今日的林念挽了個垂髻,發間的流蘇步搖輕晃,舉手投足間竟顯淑女本色。
反觀林見歡,依舊是慘淡的裝扮。烏發被玉簪束起,身上水藍的襖裙十分劣質。
林念頗為滿意林見歡不出彩的打扮,不過原也是她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來。
畫舫渡,水船上。
烏金暗紋錦服的少年郎懶懶地倚着,若不是父親讓他來,他斷不會和這群遊手好閑的公子哥聚在一起喝酒奏樂。
實在無聊。
船門開合,幾滴細雨染濕了軟墊。
坐着的柳起見林念來,起身相迎,“我等你好久,你身旁的這位...”
他臉上的笑容一頓,對于林念帶了個不相幹的人心裡有些不悅。
林念不知道柳起不開心了,反倒是熱絡地挽起了林見歡的胳膊,向在場的衆人介紹,“我們來晚了,忘記介紹了,這位是我的三妹,林家的三小姐。”
林念可沒說,今日同遊的不止柳起一人。
敢情是為了用她林見歡,來當陪襯。
衆人見到這林家神出鬼沒的三小姐時,神色各異。
眼前的女子,雖相貌平平但勝在大方得體,眉眼之間全然沒有鄉野之氣,怎麼看也不是傳聞中的那樣瘋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