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皺眉，拍了拍腰間手：“老實點！”

腰裡的手不肯放開，還摟得更緊了，氣息在他耳邊炸開：“恩人，我受傷了，站不住。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淩時看一眼他嘴邊殘留的血液，和那抹毫不正經的笑容，咬了咬牙，努力忽略腰上那隻手，朝着便利店後門跑。

店面不大，他們很快找到後門。

一推開，外頭非常安靜，一個腐人都沒有。

還好，腐人從另外一頭到這裡，還沒有意識要包抄便利店。

淩時迅速帶着路霆嘯撤離。

這一帶的建築非常密集，居民樓、學校、商場、醫院，各式都有。

淩時拐進了離得最近的一個商場。

商場裡一個人都沒有，但上下的手扶梯卻還在運行，發出嗚嗚的聲響，透露出一絲死寂下的詭異。

走進商場，上扶梯到二樓，淩時一把揪住路霆嘯的手，扯開，一肘子擊中他胸口，順着力量下壓，把人壓在一張試鞋的長沙發上。

路霆嘯順勢坐下，悶哼了聲：“傷口......”

壓倒傷口了？

淩時條件反射手裡一松，仔細看了下他胸口。

破爛的襯衣下，紗布似乎真的滲透出了血迹.......

他趕緊松了松手。

“看夠了沒？”路霆嘯坐在沙發上，擡着頭看他。雖然矮了一截，氣場卻依舊莫名強大，仿佛他才是那個坐着等伺候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的欠扁：“要想看得清楚一點，我也不是不可以脫衣服的。”

淩時忍了忍，才沒有一拳揍上去。

他深呼吸兩下：“我們好好談一談。”

路霆嘯挑眉：“談......？”

這話一出來，淩時下意識覺得下一句沒好話，他立即接口道：“我帶你回基地，但是有條件。”

路霆嘯難得扳正身子，臉上多了一點點嚴肅：“哦？基地？”

淩時沒有多解釋：“是可以讓你安心生活的地方。”

“不過，你得同意兩個條件：第一，接受我對你的研究。第二，幫助人類抵抗腐人。”

說完，淩時安靜下來，看着路霆嘯，等他答複。

但說實話，他沒什麼把握。

一來，路霆嘯接受過人體試驗。雖然他意識清明，看起來與正常人類無異。但用嚴格的标準判斷，他現在應該隻能算腐人，體内攜帶着同樣的病毒。

甚至，他哪一天會突然失控，成為和其他腐人一樣的怪物，都很難說。

二來，路霆嘯具備獨立生存的能力。

他有意識，能思考，可以尋找生存必備的物資、環境，甚至，在一定條件下，他可以操控腐人為他所用。

他不怕腐人。

這樣的路霆嘯，會不會因為曾經有過的一個人類身份，同意他的條件，他猜不到。

事實上，他給對方提供基地這個選項，完全是因為路霆嘯這個人本身。

他可能會幫助自己揭開如何解除腐人病毒的秘密。

所以，他需要路霆嘯，遠勝于路霆嘯需要他。

心情忐忑地等了十幾秒，淩時忍受不了這種壓力，正想說話，卻聽到路霆嘯輕笑一聲：“這麼想帶我走啊？”

淩時一愣，直接坦白：“對。你對我很重要。”

做研究的，一是一、二是二，要的是精準，他向來不習慣彎彎繞繞。

“行啊，”路霆嘯的語調又變得漫不經心，讓人一時分辨不清他有幾分真心：“我可以跟你走。不過，我也有條件。”

淩時心中一喜：“什麼條件？”

路霆嘯腦袋歪了歪，想了想：“不瞞你說，我這兒有點病，”他指了指自己太陽穴：“你也看到了。發病的時候，會很危險。”

“我信不過任何人，除了你。你是唯一一個在我發病的時候救過我的人。”

“所以......你必須24小時帶着我，無論是做實驗、吃飯......還是睡覺。”

淩時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工作，哪有24小時粘在一起的道理？

再親近的家人都做不到。

可不過兩秒，他冷靜下來。

現在的世界，已經與以前有很大不同。

他們不需要再朝九晚五地完成自己的職業。

路霆嘯不需要去上班，而自己到了基地，短時間也不會無故出去。

就算是做實驗，也不過在基地實驗室待着。況且，他本來就打着算盤，讓路霆嘯成為自己的研究對象。

至于吃飯，有食堂；睡覺，有宿舍。

路霆嘯的要求，聽起來離譜，仔細一想，卻并不是那麼難以實現。

這麼一轉念，淩時點頭答應：“好。”

這下輪到路霆嘯驚訝了：“你确定？”

淩時拽了他一把：“既然我們達成一緻，就快走吧。”

“離天黑沒幾個小時了，我要找輛車，去隔壁城鎮的軍用直升機場。”

剛邁出一步，就被路霆嘯用力一把拉回來。

“别去了。”

淩時：“嗯？”

路霆嘯：“我到這裡之前，經過了你說的那個機場。”

“那裡已經夷為平地，被一把火燒光了。别說直升機，連個完整的鐵架子都很難找到。”

淩時愣了愣：“操。”

路霆嘯拍拍他肩膀：“我有個好地方，看你敢不敢跟我去。”

淩時：“别用這麼幼稚的激将法，直接說。”

路霆嘯笑得更開心了：“離這裡200公裡左右，是省會城市微安市。”

“我經過那裡的時候，曾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吸引力。”

“我曾經嘗試過靠近，但一靠近，我腦子就會迷糊。所以我沒深入。”

“現在有了你這個......”他把“安撫器”三個字吞下，“......這個戰友，可以去試試，說不定真有什麼寶貝。”

淩時直接轉身：“找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