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的兩個博士學位都是花錢買來的。
他找了個遠離“手術台”的角落,把路霆嘯放平在地上的一床厚褥子上。
就這麼看着他。
另一邊,大部分人聚集在手術台周圍,看着甯扶實施手術。
甯扶手中的匕首已經劃開第一位傷者的傷口。
他胸口被腐人狠狠抓了一道,一直持續到小腹,幾乎看得見裡面的肚腸。
甯扶用匕首刮去表面一層已經黑化的腐肉。
幾乎一瞬間,底下新鮮血肉又蒙上一層灰色,灰色逐漸加深,往周邊蔓延.....
甯扶伸出左手,輕輕覆蓋在灰色部分上。
他心中想着,要把手底下這些腐肉去除。
意念一起,就感覺手心内有股熱流緩緩往傷口去。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
熱流所到之處,灰色部分慢慢停止腐變。
不僅如此,已腐變部分逐漸從身體表面脫離.......
吧嗒。
一小塊腐肉掉下來,被甯扶用匕首尖一挑,甩了出去。
吧嗒。
又一塊。
從旁人的眼光看,甯扶不過是重複了兩次割去腐肉的動作。
第一次,是黑中帶青的腐肉;第二次,是灰色的。
兩次下來,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開始滲出,病人的呼吸也開始緩和起來。
甯扶快速給病人止血、消毒,把傷口縫合、包紮起來。
“他沒事了。沒有傷到重要器官,休息幾天就好。”
一旁病人的母親早已經眼淚婆娑地撲在手術台上:“剛啊,你聽見了沒?你沒事了。”
彭高軒再次和甯扶确認:“你确定他不會腐變?”
甯扶點頭:“如果不放心,今晚派人看着他。”
彭高軒點頭:“我會安排,還是小心一點好。”
雖然這樣說,但從神情來看,他已經相信了一大半。
甯扶相信在場沒人能看清自己的動作,但他漏掉了一個人:賴心遠。
賴心遠的視力一向很好。
不知何時開始,他雙眼越來越清明,能看到的距離越來越遠,能看到的物體越來越微小。
有時甚至感覺自己不是通過眼睛“看”到的,而是從心中感受到的。
比如剛才,甯扶手底下的動靜。
他手掌心的熱流一觸碰到灰色腐肉,那腐肉就仿佛老鼠見了貓似的,夾着尾巴不再肆意“侵略”,紛紛在熱流中消亡殆盡。
賴心遠盤膝坐在手術台不遠的牆邊,并沒有出聲。
在這個到處都是腐人的世界裡,人類的進化似乎在情理之中。
否則,這個物種很快就會消亡。
但現在畢竟還是異變的初期。
他們這種“進化者”會不會被大衆接受,會遭遇怎樣的命運,又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誰都說不準。
在沒有把握之前,還是隐藏自己為好。
賴心遠摸了摸手邊的槍,這把槍曾經帶給他功名利祿和全世界注目的成績,不過現在,這把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安全感。
他不太看好這個滿是腐人的世界未來的發展走向,不太看好人類的結局。
也盤算過該在一個什麼樣的絢爛場景中,結束自己還算光彩的一生。
腦子裡正在上演着悲怆的一幕,旁邊突然傳來不小的動靜。
他一扭頭,看到原本昏迷的路霆嘯突然伸出胳膊,一把緊緊抱住他身邊的淩時。
賴心遠被吓了一跳,詐屍嗎?
哦,不對,路霆嘯沒死呢。
對不起、對不起......
比他受驚吓更大的,自然是淩時本人了。
淩時剛剛還在糾結着要不要把路霆嘯摔一摔、背一背、拖一拖的時候,他就突然睜開了眼睛。
雙眸通紅,眼神中帶着獸性的暴戾,似乎已經喪失了意識。
淩時沒來得及詢問,就被路霆嘯一把抱住。
頭猛地一低,朝着他脖頸處湊過來。
淩時心軟了一瞬,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
這人神志不清,意識不明,大概是沒有安全感,下意識尋求溫暖的懷抱。
算了,遷就他一下吧。
畢竟這貨是為了救人才暈倒。
抱一抱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意念才起,他脖頸處就猛地一疼、一熱。
他清晰地感覺到靜脈處破了個小傷口,血液汩汩流了出來。
淩時愣了一瞬,就反應過來。
艹!
狗東西!
居然咬他?
下嘴還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