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一樣!痛快!!
休息沒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林序年睜眼喊了聲哥,回頭,就見穿着警服的年輕男人揉掐着鼻梁走過來,面有疲色。
兩人的眼睛鼻子很像,隻是年輕男人警服在身更顯一身正義,眼眸眉形偏溫潤些,加上工作環境原因,總透着幾分講道理好脾氣的耐心氣質。
林序年看着他,都想象不出小時候哥拿着棍槍以大欺小把自己打哭的場面了。
警服男人看向他,先問:“怎麼還不睡?”
“剛練了會兒槍,馬上就睡了。”林序年反問:“哥,你今天這麼晚才下班啊?”
“局裡開會。”警服男人語氣緩慢,低低的透着明顯的倦意,說:“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山火原因,下完雨後,城郊附近出現了很多成年的流浪貓狗,攻擊性很強,已經咬傷不少人,數量很多打殺不絕,有的甚至跑進城市裡來了,領導下命令必須要保護人民群衆安全,盡快找到源頭。”
林序年站起來,“山火和流浪狗群能有什麼關系?如果說流浪狗住在山上,那着火的時候就該跑進來了,怎麼可能下雨後跑來?”
“誰知道啊。”警服男人歎氣,累到不想動腦筋,拍了下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弟弟肩膀,“困死了,洗個澡睡覺,你也趕緊去睡吧,真羨慕你們小孩精力旺盛……”
林序年目送哥走遠進屋,自己拿出手機刷同城熱搜,一手推開面前房間的門。
與林氏武館隔着好幾條街的偏僻商業街,服裝店樓上四層,走廊最靠内的那間出租屋裡,少年左手壓着試卷,右手壓着胸口咳得驚天動地。
咳完胸口也痛,喉嚨也痛。
少年起身倒熱水,從抽屜裡找出一闆消炎藥,看了眼保質期,然後摳出一顆放進嘴裡,就着熱水吞服。
雖然上次生病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他又不是沒感冒過。
症狀怎麼可能發展得這麼快?早上着的涼,晚上就咳生咳死了?
阮呈覺得有些奇怪,但生病實在太難受,作業是做不下去了,隻能早早躺到床上,藥效作用下,很快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症狀加重,嗓子沙啞到完全說不出聲,吞咽口水都覺得刺痛。
阮呈看過手機天氣,依然是四十多度的高溫,他穿上校服長袖長褲,戴好口罩,背着包下樓。
路上看見平時常光顧的早餐店。
阮呈默默收回視線,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平靜地想:嗓子痛,正好不用吃早午飯,省大錢了。
隻要别咳嗽就謝天謝地。
生病不太想走路,阮呈到公交車站台等車。
其實有點頭重腳輕站不住,很想找個地方坐下,但站台的長椅已經被坐滿了,阮呈隻能微微靠在張貼告示的展示欄邊。
這時忽然有人說:“你好同學,能讓我一下嗎?”
阮呈聽到聲音在自己身後,因為頭暈,緩慢回頭看了眼,那是個身形有點佝偻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很舊的廠服,臉上擠出個不太好看的勉強笑容,對方說:“我貼個東西。”
阮呈讓出位置。
佝偻男人在告示欄上貼了張尋人啟事,是找尋家裡六十八歲的老父親,照片上老人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右眼覆蓋紗布繃帶顯然受過傷。
阮呈看到走失時間是在三天前。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不早,太陽都出來了,隻要太陽一出來,管你是早上幾點,直接開烤。
不過,踩點來學校的學生也不少。
一眼看去,男生清一色臨海高中的短袖中褲,女生則清一色高中制服短袖配百褶裙,來來去去,隻有混在其中的少年一人穿着長袖長褲校服,戴着藍色外科口罩,裹得嚴嚴實實。
“阮呈?!”有人跑來,一把摟住少年肩膀,“你今天怎麼也這麼晚?”
阮呈被攬得一踉跄,差點當場倒下,強壓下咳嗽的沖動,他看了同桌一眼,沒說話。
同桌本來就沒指望阮呈說什麼,搭着他的肩頭一起穿過學校操場,忽然皺起臉略顯猙獰地說:“我起晚了,是因為昨晚刷微博刷到兩點半。城郊有個十歲的小姑娘放學回家路上被三條大型野狗圍咬,媽媽去救女兒結果被咬得更慘,有些圖沒打碼,胳膊大腿咬得血肉模糊,我靠!看得我一整夜沒睡好覺!”
阮呈眉頭皺緊。
同桌餘光注意到阮呈的表情變化,猙獰頓時一收,很是新奇的“诶”了一聲,仿佛看見太陽從西邊升起,“難得啊阮呈,你竟然也會有同情心了?”
阮呈拿開同桌壓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雙指抵住喉結喑啞的咳嗽兩聲,然後不理他,兀自加快腳步走向教學樓。
被落在後面的同桌郁悶地抓頭,怎麼還生氣了?後知後覺又猜阮呈會皺眉,大概是因為生病難受,而不是像自己說的那樣生了恻隐心。
“哎!”想通的同桌一手握拳敲了下掌心,說:“這才對嘛!我就說阮呈反應怎麼可能突然那麼大。情緒老穩定的一個人了。”畢竟是航班故死了幾百人,都隻應了一聲“哦”的人啊!
踩着早讀鈴聲進教室的少年,在自己座位坐下,他額頭冒了一層蒼白冷汗。
耳邊響起同桌的話——“……被三條大型野狗圍咬,媽媽去救女兒結果被咬得更慘……胳膊大腿血肉模糊……”
他臉色又蒼白一分,拿出包裡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水。
阮呈怕狗,很怕。
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