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年是騎自行車來的,一路上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想着等會進了小巷要怎麼找人,實在不行一層一層敲門去問,但還沒想完,遠遠看到蹲在已經關門歇業的店鋪前的少年。
背着書包,形單影隻。
人看着倒沒事。
林序年還以為少年重病獨自在家出現意外,周邊沒人,胡亂按到了自己的微信。
有這麼一層顧慮在,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繼續練槍,反正距離不遠,索性騎車過來确認一下。沒事最好,有事就當積善成德。
現在确認沒事,本來應該就走了,但看少年一個人蹲在黑漆漆的門店前,似乎有些可憐,不會弄丢鑰匙了吧?
不管如何,來都來了……
阮呈仰頭看着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生,第一反應是幻覺,雙眸瞠圓,微微張嘴,竟是在發愣。
林序年彎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傻了?大晚上的不回家,你擱這cos石墩子還是當門神?”
阮呈反應過來不是幻覺,繃緊的肩膀微微放下,但看他雙手空空,身上穿着的也是校服短袖,遲疑了一瞬,問:“你是……剛放學,路過嗎?”
“……我放學路過?”林序年簡直震驚了,翻出手機給少年看兩人的聊天界面,“不是你突然給我彈了個語音又挂掉?”
阮呈看見記錄了,點頭,“是我。”
林序年氣噎。
林序年就知道這趟來八成還可能給自己添堵,怪就怪上次見面少年看起來病得真的很嚴重,真怕今晚這趟不來,明天少年就涼在家裡了。
林序年收起手機,“算了,既然你沒事我就走了。”
“等等!”阮呈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手心濕涼又軟和,林序年一瞬間感覺心尖子都顫了下,回頭瞳孔地震,“你幹嘛老子不是gay不喜歡男的你别對我動手動腳啊!”
阮呈無語一秒,松了手,開門見山問:“你怕狗嗎?”
“狗?”林序年不屑地輕撇了下薄唇,也沒在意話題跳躍的幅度之大,隻嚣張放話:“這世界上能讓老子怕的東西還沒出生!”
阮呈看着高大男生,路燈還不那麼明亮,卻照清他深邃眉宇裡每一分不馴和張狂。
那瞬間,黑暗像是迅速退去。
無限延長令人頭暈發脹的道路停住,世界擺正,安安靜靜,悄然無息。
“怎麼,不信啊?”林序年挑挑眉。
阮呈搖頭,說那最好,然後帶人來到通道口,往裡面一指,“那條流浪狗把我家門口堵住了,我過不去。”
林序年簡直不敢相信,“……所以?”
阮呈:“你能幫忙趕走嗎?”
林序年深深吸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大晚上被叫出來就是這麼個事,想起自己路上還心神不甯就怕中間耽誤了一陣來晚了,小醜!
林序年眯眼露出微笑,看向少年,他不知道,這刻意露出的微笑比生氣看起來還吓人,“軟橙同學,你不會報警嗎?我記得警方有張貼告示,看到流浪狗可以報警。”
阮呈看高大男生這狀态,有點擔心自身安全,往旁邊挪了半步,“一開始報警沒人接。”
“嗐,算了。”不浪費時間,林序年說:“我幫你,跟上來。”
阮呈應了下哦,遠遠跟在他身後。
就在這時,警笛聲響起,由遠及近最終停下。
走前方的林序年回頭看少年。
阮呈沉默半秒,在對方緊盯的目光下,略艱難地說下去:“後來打通了……”
林序年感覺太陽穴跳了跳。
來的兩個警察帶了武器工具,盡管那條流浪狗咆吼着攻擊,看起來兇惡無比,但幾分鐘後,他們還是成功将狗電暈抓起來。
林序年沒第一時間走,而是等他們結束工作才對少年說:“我哥他們連軸轉好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
阮呈收回視線,看向他,沒說話,等着後續。
林序年卻吸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阮呈就收回視線,繼續看着警察将那條流浪狗套繩裝進麻袋,有明亮的手電筒在,通道裡光線一晃一晃,卻看得清晰。
流浪狗瘦骨嶙峋,有舊傷,瞎了右眼,剩下的一隻眼混沌摻着淚光。
很難想象前不久這條狗還差點咬傷警察。
阮呈輕輕說:“還好警察來得快,不然……”
林序年斜睨他,“不然什麼,你覺得我來處理會出事?”
阮呈沒應,默認了,沒帶武器赤手空拳,跟一條随時會發瘋的狗相比,當然是吃虧的那一方。
林序年卻說:“就是這些狗後續要處理,如果不用,我一拳一腳就打死了,信不信?”
阮呈忍不住笑了一下,擡頭看他。
林序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心裡蓦地又有些不自然起來,别開眼,清清嗓子,“你别不信,老子……”
阮呈:“我知道你家裡開武館,你是武術冠軍。”
這時警察已經處理好現場,過來跟兩人說:“小同學,安全了,趕緊回家,下次遇到這種事也報警,電話占線别挂,處理完警情就會輪到下一個的。”
阮呈應好,又說謝謝警察叔叔。
警察笑了下,應該的,兩人很快離開了。
阮呈看向林序年,“你也快回家吧,今晚謝謝你能來。”真的很意外。
“白來。”林序年似有一分怨氣,“我不來警察也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