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呈心想那的确是。
林序年看他竟然同意了,臉色更臭。
阮呈卻又看他,說:“但還是要謝謝你。”
林序年面色這才稍霁,雙手插在校服褲兜裡,哼了聲,“快上樓吧。”
阮呈看了一眼翻倒又被扶正的垃圾桶,轉身上樓去。
林序年原地目送,耳朵動了下,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而樓房的感應燈最後亮在四樓,他輕輕挑了下眉,大步離開。
白跑一趟。
但也不算白跑。
阮呈回到家,晚上不熱,但實在吓出一身冷汗,沖澡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出一道高大的男生身影。
還真是個好人啊……
他想。
洗完回到書桌前,阮呈破天荒沒有第一時間拿出包裡的作業,而是打開手機微信。
林序年的頭像是一杆漂亮的銀色長槍,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握長槍,小麥膚色,青筋凸起,畫面充滿了力量感。
點進朋友圈,三日可見,而剛剛竟然更新了一條。
【雷鋒也有跑空的時候嗎?】
阮呈想起剛剛高大男生臭臭的表情,忍不住想,真是個面冷心善的人啊,猶豫兩秒,他給該條動态點了個贊。
很快他收到了林序年的微信消息——
【喊聲哥,哥罩着你也不是不行。】
阮呈想了想,點開輸入框打了個“哥”字,但下一秒,那條消息就撤回去了。
阮呈心中:?
對方很快重發一條:【别跟哥攀交情,不然拉黑你!】
阮呈默默删了那個哥字。
晚上除了碰見流浪狗堵門,阮呈還遇到了另一件有些奇怪的小事——半夜起夜上廁所,看到洗手間裡滿地黑色的小飛蟲。
飛蟲從小窗外飛進來的,活性不強,飛進空間撲騰兩下就掉在地上繼續掙紮,密密麻麻黑壓壓一層。
阮呈沒有密集恐懼症都被冷不丁吓一跳,也隐隐覺得渾身發毛,關上窗戶,花了點時間把衛生間清理好。
他覺得蟲子可能是樓下垃圾桶的異味吸引來的。
再躺回床上,清清醒醒沒有睡意。
翻來覆去好久,怎麼睡的忘了,隐約腦海中各種片段閃過,包括感冒等公交那個早晨一位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說:“你好同學,能讓我一下嗎?我貼個東西。”他讓開了位置,然後看到一張尋人啟事。
時間轉眼過去三五天。
這期間,天氣越來越多變,晝夜溫差越拉越大。
半夜零下,早晨三兩度,太陽隻要一出來就直奔四十度去,太陽下山回到十幾度,幾度,零度。
除了藿香正氣水,阮呈又在書包裡多放了一件毛線衣以備不時之需。
城内的流浪貓狗好像抓之不盡,有人拍到半挂車運了一整車貓狗屍體,帆布蓋着,開到城郊外挖坑焚燒填埋,黑色的煙滾滾,燒了半天。
還發生了幾起規模較大的配有智駕系統的車輛引發的車禍,據說都是導航出現了錯誤,有一輛急速沖過綠化,飛起撞進飯店,現場死傷十幾人。
随着科技發展,社會越來越繁榮,可好像也越來越不安穩。
阮呈每天聽同桌歎氣的頻率都增加了,為此,他難得開解道:“現在隻是傳播消息的途徑更多範圍更廣了而已,世界那麼大,本來時時刻刻都有天災人禍發生,以前網絡發展慢,各類新聞消息都有滞後性,信息權隻掌握在權威和有錢人手中,現在不一樣,有手機有網絡任何人都可以傳播消息。”
所以。
真的事,假的事,新的事,舊的事,确有其事,嘩衆取寵,危言聳聽,無中生有。
在網絡上混得越久,接收到的信息量越大,越難分辨真假。
阮呈就不願意在那些事上浪費時間。
因為離他很遠。
離他近的,是手下這道題怎麼做、今晚吃什麼,回去會不會碰見流浪狗,遠一點的話,是幾天後的會考,或者是五六個月後的高考。
人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了。
阮呈隻想簡單點,純粹點。
會考這天,學校突然發布緊急通知,暫時取消走讀生的晚自習,學生們下午放學回家,晚上就留在家裡自習。
班上同學議論紛紛。
很快,阮呈的同桌挖出原因。
竟然是昨晚近湖初中幾個學生結伴回家,被一群兇惡的流浪狗圍攻撕咬!警方到現場的時候,學生已經被咬死了兩個,重傷了五個,還有不少受傷的成年人。因為學生們被咬時,許多大人手持武器出手趕狗。
事态嚴重,省廳下派人員,據說決定組織隊伍在臨江城進行全城無死角搜索流浪動物的大規模行動。
盡管就發生在臨江城内,但離阮呈也還是相對較遠。
最近的,是他們高二九班死了個人。
韓載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