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注意安全。”

“知道，别擔心。”

當天晚上，林序安沒回家。

最近警局裡案子忙，外面又大雪不停，他留局裡通宵工作不回家不是多新鮮的事，奇怪的是，他沒跟誰發消息說一聲。

第二天林序年給他發了條微信，沒收到回複。

直到警局值班室下午打電話到家裡，問林序安怎麼沒去上班，家裡人這才知道，他昨天下班後沒回到家裡。

漫天大雪還在下。

停課第二天。

阮呈嘗試打開過窗戶一條縫，外面大雪紛亂，天昏地暗不辨天日，這種暴風雪百年難遇，看着就很恐怖。

家裡要沒存糧了，可這種天氣超市小店應該不可能營業，阮呈關上窗戶，不确定還要下幾天雪，決定接下來省着點吃。

同學們在群裡議論紛紛，對這種天氣有擔憂的，也有興奮的。

全國不止臨江城下雪，寒潮來勢兇猛，各省各地都下了，才一天一夜過去，就有村鎮房屋被壓塌的新聞傳來，消防民警連夜救出好些人，轉移了村莊住民。

出不了門，網絡就成了交互信息的唯一渠道。

噩耗頻傳。

有數據黨羅列過去五十年全國各地的重大雪災，作各種縱橫比較，也有專家跳出來分析這樣的大雪來年農産業一定大豐收，畢竟瑞雪兆豐年。

這場瑞雪是不是真的能兆豐年阮呈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再不出門買點糧食，要得挨餓了。

因為這是停課第五天。

班級群裡不再歡聲笑語，籠罩在愁雲慘霧中，各社交媒體平台上都是這場大雪災中的遇難消息，手機一天能收到五六條政府的注意安全通知災難天氣下的種種自救措施。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場大雪終于要停了。

盡管暴雪後的冰凍天氣才是更多災難的開始，但隻要雪停，後續的救援工作才能陸續展開。

天氣預報難得準了一次，臨江城的大雪在這天下午慢慢停住。

阮呈穿着羽絨服戴着圍巾口罩，推開房間窗戶，迎面冰涼的微風，天地銀裝素裹。

目之所及，好像成了傳說中的雪國。

雪停了，愁雲黪淡的班級群裡恢複活潑生機，有同學拍了推車鏟子的照片說要堆雪人，有人拍視頻自己一頭跳進深深的積雪裡都看不到人。

阮呈下樓，但看到他們一樓通道入口被大雪淹沒了。

出門的路被攔，他沒有立刻回到樓上，而是蹲在樓梯口，戴毛線手套的手抄起一把雪，再擡頭看去。

白茫茫，真幹淨。

這種幹淨很快就被打擾了。

下了将近一星期的大雪終于停下，整棟樓裡的租客都想要出去采買點什麼，阮呈聽到他們說話聲和下樓的腳步聲，起身貼牆而站讓出位置。

有小女孩愛玩，家長一沒抓住，整個人摔進了雪裡，那栽出來的坑深不見底，吓得家長連忙跑下樓梯進雪裡撈人。

但這到底隻是積雪，不是别的吓人東西。

穿着雪地靴，用傘或者手推開積雪，咯吱、咯吱一腳一腳踩在深厚的雪中，還是這輩子頭一次。

阮呈默默跟在最後，由别人開路，隻是走出那條通道後才發現要買東西是想多了，店鋪樓盤一樓基本都被大雪淹沒，路邊的車輛不見蹤影，有些道路大雪甚至沒過了路燈。

這場面，很新奇。

家家戶戶打開窗戶，探頭出來看。

阮呈站在被踩踏得稍微嚴實一點的道路上，沒有再走，他看着人們往來，有些在樓上潑水澆雪，有的拿出大紙闆壓在蓬松的積雪上，孩子學生最開心滿臉笑容興奮不已。

阮呈看了一會兒，放棄地轉身回去，家裡還有幾個面包幾袋牛奶，湊合着再吃兩天吧。

轉頭時，看到一旁有個小孩在哭，父母紛紛哄孩子。

原來是有條寵物狗凍僵死去。

看到這一幕，阮呈心裡某個角落忽然一松，心想：這場大雪應該把城裡那些到處流竄的還沒被抓的流浪狗都凍死了？這麼看來，也不算全是壞事。

晚上，微博一個與雪災無關的熱搜話題直接爆了。

某所211大學的大二學生盧某，虐殺并肢解了數十人埋屍林中，盧某被捕時精神失常，堅稱自己不是變态殺人犯，隻是壓力大殺了一些貓貓狗狗而已。

這個爆炸新聞處處都是重點。

但對臨江城的人來說，重點隻有一個：這所大學，這起特大的連環殺人案，發生在他們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