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十月末

落日的光輝透過斑駁的樹影，彌散開來，層層的山林披覆着淡橙的輕紗，沾染上了秋色，留下了漫天的詩意，當一陣風吹過，落葉如落花般浪漫，它靜靜的享受着秋天的靜谧，留存下了屬于自己的詩歌，在秋日的黃昏中，它留下了最後一舞。

教室中彌漫着專注的氛圍，學生們認真記錄着每一個觀點和解題技巧，書本發出翻動的沙沙聲，思維在空中編織碰撞出知識的火花，在這個充滿着智慧和啟發的空間裡，每一個問題的解答，都像是一場挑戰，激發着同學們對學習的渴望。

劉曉梅從會議室回來後，開門見山的展開話題，腦海裡斟酌了幾句“下周就是文理分班，對于理科不占優勢的同學可以考慮一下，我不偏袒理科，你們回去和家長商量商量，遵循自己的内心，謹慎的做選擇，這關乎着你的未來。”

周杳的理科雖然不差，但在這種高手如雲的重點班，就相形見绌了，開學兩個月已經能看得出差距，如果選擇了理科，将來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沖動呢…

“诶，和你說話呢”林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周杳回過神來，表情依舊呆滞，還沒從深思中回過神來，“怎麼了嗎？”

“你會選文科嗎？”林昭猶豫的問出口。

周杳猶豫着開口：“我想學文。”

倘若她選擇學文，會分到最好的文科班，不用再為理科題而發愁，不用再面對物理課題的枯燥。

林昭的心裡懸浮的石頭重重的掉落在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她要學文？

“你不會的題我可以教你…”話剛出說口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語有多麼無知和無力。怎麼教，她的前程交付在自己手裡嗎？

林昭在害怕，如果她去學文了，會和新同桌也這麼要好嗎，會給别人的球賽加油鼓勵嗎，會和别人朝夕相處，給别人畫畫嗎…隔着兩層樓的距離，關系會被時間和距離沖淡嗎？

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以後每一次難過和無措的時候，自己都不會陪在她的身邊，為她排憂解難，她放學一個人回家會害怕嗎，那她會想自己嗎？

“你自己也要學習的，不用花時間圍着我轉的”周杳看着他欲言又止。心裡同樣五味雜陳，她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已經習慣了林昭在她身邊，也有同樣的顧慮。

不在一個班的話，他也會教别人做題嗎，也會打完球後第一個望向她，也會不厭其煩的加她好友嗎，會送她回家嗎，會将她的沉默寡言為可愛嗎，給自己的偏愛也會轉移給她嗎？

“陸思陽可以整天圍着劉思妤轉，我怎麼就不可以圍着你轉了？”林昭眉頭緊鎖，不理解她的話什麼意思。

周杳扭過頭沒看他，淚水在眼裡打轉，她也不想的，可她總得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劉思妤是陸思陽的全世界，她又不是林昭的。

蕭青回頭，手杵在林昭桌子上“狀元學文科，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是天賦型選手。”

林昭看見她又逃避問題，心裡莫名煩躁，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一樣。

“我當然學理科啊，從來沒考慮過學文。”

感受到周杳身體突然僵硬了一瞬，他依舊裝作不在意，她突然站起身“讓一下，我想出去。”

語氣帶着哽咽，林昭從座位上起來，偏頭看向她，周杳眼睛紅紅的，鼻頭輕微抽動，仿佛一隻剛被訓斥的小貓，垂下頭，像是在掩飾内心的痛苦，指尖不由自主地絞着衣角，指節微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點。

“周杳你怎麼了？”蕭青也注意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

周杳害怕自己再停留一刻眼淚就會掉下來，匆匆出了教室。

他的思緒在那一刻完全停滞了，就像被一塊巨大的冰塊凍結住，無法再有任何思考和行動。就像腦海被一層厚重的霧氣所籠罩，她的言辭如同雨點般輕輕敲打，卻無法穿透那層霧氣的屏障。

整整5分鐘的時間裡，他就像一棵老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他的存在仿佛石化的化石，沉默而失落。

她來到天台，無助的蹲在角落。從來沒有考慮過學文，是不是也沒有考慮過自己？

她又不是非要林昭學文，可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當着自己的面毫無保留的表達想要學理的意願。

周杳泛紅的眼眶裡漸漸蓄滿了淚水，一顆顆豆大的晶瑩淚珠，順着她蒼白的臉頰，翻滾着墜落下來。

她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她同樣不舍，不舍五班的每一位盡心盡責的老師，舍不得團結友愛的同學，更舍不得林昭。

看見周杳眼眶濕潤的那一刻，林昭就後悔了。氣來氣去，不就是氣她不在乎自己嗎？

“今天都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不對勁”蕭青不解。

……

接下來的一整周，兩人都沒有任何的交流，隻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周杳身後的不遠處，總會跟随着一個身影，隻要她回頭就能看見他，可她從來不回頭。

“明天就要分班了，好快啊，好舍不得這個班級。”就連白筱筱這種神經大條的人都會感到不舍和遺憾，更何況是周杳。

白筱筱也感受到了周杳這幾天的情緒低落，問了也不說為什麼，以前還有林昭哄着她，現在林昭也同樣沉默寡言，兩人無聲的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