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前夕，他們依舊沒有開口向對方低頭，想見相見或還是相對無言。

周杳最後一個出了教室，站在前門口，環視着五班的每一個角落，每個座位對應的同學，充斥着歡聲笑語的班級，從明天開始，都成為了過去。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黑幕中，不見月光，風肆無忌憚的刮着，迎面刺來一股寒冷，刮着她的肌膚，路上行人蕭條，雨珠越滾越大在漫天雲幕中似乎串了片珠簾。

“周杳。”結局還是林昭敗下陣來，大步朝她走去，兩人撐着雨傘對峙，在狂風暴雨中自暴自棄地想要看看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最後妥協的開口：“不許忘了我。”

煙雨朦胧的天色裡燈火通明的街道宛如燈塔，暴雨從傘面滾落，順着台階一路淅淅瀝瀝流下。

……

“學文的同學可以去新的班級了，祝願你們學有所成！”劉曉梅說完後，學文的同學一窩蜂的出了教室，唯有周杳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

林昭依舊不為所動，雙腿敞開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看着英語課本，仿佛與世隔絕，看不見周杳的離開。

“你不去送送你同桌啊，以後想見可就難咯。”蕭青打趣着林昭，話還沒說話林昭就狼狽的沖出了教室。

“诶，林昭！你哪是學文的啊？”劉曉梅被沖出去的人影吓一跳，林昭學文去了誰給她沖業績？

……

周杳抱着沉重的書，從一樓往三樓走，剛靠近樓梯口，手中沉重的書被林昭提走，回過神來林昭已經走到了二樓，“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給我吧，我自己可以搬”周杳不想麻煩他，他也沒有義務對她好。

林昭無言，擡腿向三樓走去，周杳隻好跟在他後面，心裡無聲歎息。

等到了新班級，林昭大步流星的跨進去，看好周杳的位置，拿出衛生紙仔細的擦幹淨，檢查桌椅是否搖晃，發現桌角殘缺了一塊，又跑到一樓把她原來的課桌搬上來替換，把書有條不紊的放進了課桌裡。

“我去，好帥啊，文科班竟有如此絕色，以後有眼福了。”

“我知道他，中考狀元，話說回來，狀元也學文嗎？”

……

白筱筱打斷了她們的猜想，“沒有，狀元學理的，他隻是樂于助人，幫同桌搬書而已。”

“我自己來吧”周杳站在桌子旁，看着林昭為自己忙忙碌碌着，眼淚再也無法控制。

是不是他不這麼好，自己就不會這麼難過了，明明以前換了那麼多次的同桌，又轉了那麼多班級，人生一直都處在分離之中，卻從未如此痛心過。

“把書包放下，和我出來”林昭分明是命令的語氣，可挽留意味十足，說完大步出了文科班。

周杳這次沒有質疑的跟上了他，如果林昭說要帶她走，她同樣會伸出手。

天台離三樓很近，距離短到近在遲尺，可林昭和他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窗外幾株梨花開的開，敗的敗，引得流螢在枝頭撲閃流連。思緒裡昏暗無光，她站在林昭面前發呆。

“謝謝你幫我搬東西，謝謝你對我這麼好，謝謝你教我寫數學，謝謝你毫無保留的鼓勵我，謝謝你沒有在我故意說反話時離開我，謝謝你每晚送我回家，謝謝你一直在我身後”周杳在心裡築起的城牆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林昭擡頭望向天空，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從前總是坦坦蕩蕩的盯着周杳看，此刻多看一眼便少一眼，他卻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

想挽留，可木已成舟，他也沒有理由阻止周杳選擇未來，他總有不在的時候，他無法将兩人的宿命綁在一塊，他的杳杳那麼好，未來是要走花路的。

林昭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我不想聽你發好人卡。”

周杳突然靠近，伸手抱住了他，猝不及防的擁抱，突然撞進懷裡的溫暖，錯愕與驚慌占據了他的大腦。

檐下微風夾着絲絲微寒，若有似無地落到他們的臉上，林昭收緊手臂，用盡全部力氣，不想讓她逃離。

他的胸口早已被眼淚浸濕，周杳在他的懷裡抽泣着，“對不起。”

說完轉身離開了天台，林昭懷裡的餘溫還未散去，周杳卻已走遠。

漫天寂靜，唯聞教學樓喧嚣聲哔剝。林昭站在原地，目送周杳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遠，面前是青灰色的黯淡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