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兩個人并未回家,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因為李斯仁沒有帶身份證,兩人跟前台溝通了好長時間,可費了一番功夫。
進了放進衣服都不脫,兩人便癱在了床上。
也許是各自都帶着些酒意,也許是漢服給彼此帶來的新鮮感。
兩人剛躺在床上,便沉迷于那光滑的料子之中。
空調開得很大,冷風呼呼地吹着。
穿着漢服溫度剛剛好,寬大的衣袖交疊之間,别是一番風味。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擦亮,兩人正酣睡着呢,伯母便打來了電話。
“淮衍,還在睡覺呢,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我現在幫你們買票呀。”葛淮衍嗯嗯地應着,迷迷糊糊地挂了電話。
掙紮着看看手機,才五點鐘,葛淮衍将手機抛擲一邊。轉過身去摟住李斯仁的脖子懶懶地說道。“我們今天就回去吧。”
李斯仁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握住了葛淮衍的手。
稀薄的光透過窗簾風漏進來,加重着屋子裡的顔色。
暗沉沉地,叫人犯懶,此番景象正适合人舒睡。
空調的溫度有點低,兩人緊緊地裹在被子裡面,擁抱得更緊了。
磨磨蹭蹭到九點多,在肯德基各自吃了個帕尼尼,兩人才搭上地鐵回家。
瞧見葛淮衍脖子上的紅印子,小姨有點錯愕,但也隻是假裝沒有看見,笑着問兩人昨晚玩得開不開心。
葛淮衍客客氣氣地表示玩得不錯,自己很喜歡北京雲雲。
李斯仁一聲不吭,自顧自地回了卧室。
“今中午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們做。”小姨多看兩眼葛淮衍的脖子,仍舊是笑盈盈地問道。
“小姨您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再聽着葛淮衍叫小姨,總感覺怪怪的。小姨朝李斯仁卧室看去一眼,再假裝自然地問道,“你跟李斯仁是一個班裡的。”
“我們一個專業,我是李斯仁的師哥。”葛淮衍絲毫沒有察覺到小姨表情的變化,仍舊在那裡傻樂。
“你這次是特意找李斯仁來玩?”
葛淮衍點點頭。
就此兩人都不說話了,小姨雖說是盯着電視屏幕,但是心思早不在這了,她隐約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子跟李斯仁的關系很不一般。
心裡亂糟糟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正發呆呢,李斯仁用腳踢着行李箱從卧室中出來,淡淡地跟小姨說一句,“我回去了。”
小姨回過神來,急忙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因有葛淮衍這個外人在,隻仍舊是強撐着笑臉問道,“這才在家待了幾天,再說回去住哪呀?”
李斯仁低着頭不說話,又轉身進了卧室。
就此小姨急忙跟了進去,看着李斯仁悶聲收拾背包。
“宿舍開了嗎?”小姨立在一邊問道,有些手足無措。
“嗯。”李斯仁回應道。
“家裡不好麼?”
“回去有事。”李斯仁隻說了四個字,便拉上了書包拉鍊,正欲出門出。
“我給你轉3000塊錢,你收着,花完再問我要。”小姨攔住李斯仁,拿着手機就給他轉賬。
李斯仁并沒有急着收,拿着包去客廳了,“我們走吧。”
葛淮衍急站起來,樂呵呵地穿上了防曬服。
小姨一路送到南站,臨分别前終于鼓足了勇氣問道,“你跟葛淮衍隻是朋友關系吧。”言語小心翼翼地,更有幾分卑微的意思在裡面。
李斯仁看一眼小姨,遲疑了一陣,他不想說謊,可看到眼前小姨那焦灼的目光,心底突然被擊中了。
小姨也在衰老。一直驕傲、自信到有些自負的女人的眼神竟然也會缥缈起來。
時間也沒饒過小姨。
李斯仁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說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謊話。
知道李斯仁不會遮掩的脾性,小姨這才放下心來。
在看看葛淮衍,笑着叮囑道,“好好玩,别吵架。”
謊言有時候常被當做擋箭牌,因為聽得人很容易從謊言中得到滿足。
可說謊的那個人呀,就如同往内心裡熾熱的火焰中潑了一盆水一樣,少年的擔當與果敢突然就是消失了一截。
不再如之前那般理直氣壯。
對自己的失望,或許就是從第一次說謊開始的吧。
第一次說謊雖然很難,可還是勇敢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