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在一點點的沉下去,燒烤攤邊上的那群人都醉意朦胧。
家裡的葛淮衍那小子,也賭氣似地縮在沙發上,捧着手機,隻等着李斯仁給他發消息。
酒也喝了,飯也吃了。
李斯仁覺得也算是OK了,好歹也不辜負跟這群人共事一場。
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這店長又出了幺蛾子,正在興頭上的他,看着時間尚早,便說道,“以往這個時候,我們才剛剛閉店,這麼早回去,豈不是打亂了我們的生物鐘。我們再去唱一個小時的歌。前邊就有一家很不錯的KTV。”
“我不去了。”李斯仁帶着半分醉意拒絕道。
“别呀,你是主角怎麼能不去呢!”完全喝醉了的郭陽,正擡手要過來攬住李斯仁,不成想被程硯舟一把打開了他的手。
郭陽一個撲空,差點就摔倒,一下子就撲在了雪麗姐身上。
“起開你個神經病。”
“家人在路上了。”
“一塊兒來,一塊兒來!走走走!”說罷,店長便推着李斯仁往那KTV走去。
同事們也一塊推搡着,說笑着過去。
雪麗姐又上來勸道,“就一個小時,也沒多久。”
半推半拽着,李斯仁跟着進了那KTV。
還好大家幾乎都喝醉了,進了裡面,也就不管誰在誰不在,點了歌就開始唱。
幾乎沒人在乎誰在那兒,誰不在那兒。
雖然有兩個在乎的,一個郭陽,一個程硯舟,可這兩個人早都喝得醉醺醺的,躺在沙發上打盹。
李斯仁發個消息問葛淮衍到哪兒了。
“再有10分鐘。”
“斜對面有家KTV,你在樓下等我。”
“Okay,麼麼哒。”
正說完鎖了屏,扭頭便看到程硯舟這個家夥側躺在沙發上,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還沒走出來嗎?”心裡替他不值!
瞧着他那雙默默含情的眼睛,李斯仁露出他那練就出來的優衣庫微笑來。
再一次劃清界限,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哎!《公子向北走》是誰點的歌?”一同事吆喝道。
沒人回應。
郭陽醉醺醺地嚷嚷道,“切了切了。”
正準備離開的李斯仁自然也不會搭理,不去多看程硯舟一眼,隻管盯着手機,等那個10分鐘。
“沒人唱我就切了。”
“我點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程硯舟的眼睛仍舊沒有離開李斯仁。
前奏響了好一陣,程硯舟遲遲沒有開口。
雪麗姐在旁邊調侃,“哎,你到底會不會唱呀,這是讓我們聽伴奏的嗎。”
程硯舟把話筒湊到嘴邊,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看着低頭在那兒玩手機的李斯仁,到底是沒給自己一個眼神呀。
随着伴奏前進,這小子終于開口了。
命中注定呀,開口第一句,歌詞就已經到了“此生,就此别過了,難以忘懷。”
也正是這個時候。葛淮衍發來了消息說,“我已經在樓下了,你出來吧。”
衆人都忙着驚呼,贊歎程硯舟唱的好聽,也就沒人去管李斯仁了。
李斯仁起身,裝好手機,默默地打開了門。
曾經隻圍着自己轉的一個人,曾經滿眼裡隻有自己的這個人,朝着别人走去了,而且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程硯舟覺得鑽心的疼,鼻頭酸酸的。
慢聲細語的唱,是肯定唱不出來了。
這小子幾乎是用吼唱的,有些聲嘶力竭。粗粗的聲線,竟帶出了一些沙啞的,有煙嗓的感覺!
這小子指定是有偷偷抽過煙了!
他看着李斯仁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唱着,“願你三冬暖,願你春不寒,願你天黑有燈,下雨有傘。”
咔嚓一聲,門被帶上了。
一心想着葛淮衍的李斯仁,甚至是都沒有注意到這首歌是程硯舟唱的。
KTV裡面,那程硯舟還在撕心裂肺地唱着,“願你善其身,願你遇良人。”這首叫《公子向北走》的歌。
而那個略帶着醉意的李斯仁早已經下樓來,坐在了葛淮衍的副駕駛上了。
他們兩個人還會再見面嗎?
那個在夜幕下杉杉走來的少年,一下子就走進李斯仁心裡的那個少年,跟李斯仁還是錯過了呀。
其實一開始,他倆就不是一類人。
後知後覺的人,總是會墜入更為難以愈合的傷痛之中。
後知後覺的人,總是比那個先失望的人,先離開的人,更難從情感中走出來。
畢竟是慢半拍呀。
愛上你比你愛上我慢,發現自己愛你更是比你慢。
最後呀,你走了,我仍舊沉浸在愛你的這個事情中,要走出來呀,怕是要好久。
程硯舟這個傻子,要是被曾經的那一個李斯仁看到自己這樣難受,肯定會把一心隻想着葛淮衍的現在的李斯仁,給暴揍一頓吧。
但是時間朝前走,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舊時空裡的人就留在舊時空裡了,舊時空裡的回憶連同那舊時空裡的人,一并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