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淮衍換衣服的時候,張凱馨疑惑地朝門口走去。
從貓眼中朝外看了眼,張凱馨回過頭來對着葛淮衍和李斯仁搖了搖頭。
葛淮衍這才放下那顆懸着的心來,也朝門口走了過來。
開了門,看着眼前那個陌生的男人,葛淮衍很有禮貌地問道,“您找誰?”
“這裡是方浩家嗎?”
葛淮衍和張凱馨點了點頭。
“我是方浩之前的同事,就住在你家附近。前天辦社保時那小子把身份證落在人事辦公室了,這不昨天又忘了拿,給他帶過來。”
說着那家夥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身份證來。
葛淮衍接過來一看,正是方浩那小子的。
“之前的同事,怎麼他離職了嗎?”張凱馨疑惑地問道。
“嗯。”那人隻簡單地回應了一下,也不多說,轉過身去就匆匆地走開了。
李斯仁的衣服脫到一半也不脫了,愣在那兒。
三個人互看了一眼,神色凝重。
靜靜地坐到沙發上,這三個家夥盯着放在茶幾上的那張身份證發愣。
而方浩那個家夥躲在卧室裡面,也是躺在床上發着呆,不看手機,也不睡覺,神思憂傷,目光中都是呆滞。
越是心懷憧憬,越是容易受挫。
這個追夢的年輕人初次上路,還未走出多遠,便遭受了這樣的風雨。
沒有雨傘,沒有庇護,淋了一路的雨。
年少的家夥很容易敏感脆弱,特别是還沒有意識到生活這個殘忍的錘子,不待見的人很多。
努力的人,不努力的人,生活總是會很随意地抓一把過來,然後丢進波折的紙筐裡面。
帶着夢想初次上路的年輕人,最容易迷茫。
青春幾近闌珊,本就是一件叫人難過的事情了,偏偏又是在這闌珊的世界中困難重重。
李斯仁去洗了一把臉,将那漢服挂回到了櫃子裡面去。
張凱馨也回自己的卧室,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完事兒後,張凱馨還故意在房門口大聲地說道,“要不要叫着方浩一起。”
“别打擾他工作,我們走吧。”
葛淮衍跟張凱馨自導自演這麼一出戲,為得就是給方浩一點獨處的時間。
三個人談笑着出門去了,都做尋常之态。
沒有辦法給自己的朋友帶來安慰,就讓他獨處。
也是,安慰——這說幾句話,就想要施以援手“藥到病除”的想法本來就很滑稽。
語言在傷人上确實鋒利無比,但是在撫慰人心上,不過是揚湯止沸。
讓一個受傷的人愈合,沒有靈丹妙藥,最好的,還是要給那個家夥空間,給他治愈的空間。
李斯仁這想法雖然有些冷漠,或許也行得通。
現在方浩那個家夥,肯定也不希望他們去打擾自己,要不也不會将自己關在房間裡面了。
三個家夥将那一處房子,留給那正在失落的方浩,由他笑也好,哭也好,隻讓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在失意和失望之中,在自勉和希望之中重新振作起來。
有人關門時,别去打擾他。
三個人出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附近的菜鳥驿站。
将寄件人的地址寫成方浩的上家公司,收件地址是李斯仁家,又寫了方浩的手機号。
将身份證包在裡面,以快遞的形式給方浩寄了過去。
雖然是朋友,但是對方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那就證明這件事是朋友想守住的秘密。
秘密,不容窺探。
這也是個有自尊,很驕傲的家夥呀。
誰還沒有自尊呢!
感同身受,舍身處地是很難的事情,但是不參與、不評論,雖然簡單很多,卻比那感同身受,更能撫慰人心。
這三個家夥迎着熱烈的太陽走在北京的街頭。
千萬數的人流中,他們同樣是小心卑微,也同樣是勇敢又偉大。
生活的石錘襲來時,總有人會為你奮力阻擋。
為什麼要相遇呢?
是因為這泛泛衆生中,總有些人是來與你聯盟的。
隻要肯往前走,路就會一直有吧。
隻要肯往前走,總會遇到志趣相投的人吧。
遇見,不隻隻是為了離别,也是為了在離别之前,讓生活,讓彼此的生活,因為相遇而更加美好起來。
本來張凱馨想去逛商場,她堅持說方浩的這件事情讓自己心情很不好,非得要靠購物,才能重新激發起自己對生活的熱情來。
同樣是購物,李斯仁并沒允許他到商場去,而是将這丫頭帶到了菜市場裡面。
雞鴨魚鵝、香菇白菜、蔥姜椒蒜,在小攤與小攤之間交疊出生活的味道。
張凱馨不喜歡也不讨厭。
跟葛淮衍一人買了一根棒冰,悠哉悠哉地吃着跟在李斯仁的後面。
李斯仁隻管帶路,可不管挑菜選肉,他也不會挑。
葛淮衍跟個老闆似的,一隻手舉着棒冰,一隻手抄着口袋。
“對,就買那幾個辣椒。”
“不要那根要另一根,看到了嗎?對,就這根蔥。”
李斯仁很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由葛淮衍指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