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坊謝家。
謝十三正在院子聽琵琶,正聽得盡興門外就響起了掃興的腳步聲,不待人走進屋,謝十三就揚了揚手,彈琵琶的樂姬便識趣的退下。
“又出了什麼要緊的事?哪家不長眼的又在金玉滿堂打起來了?”謝十三尚未入仕,平日裡除去打理自己在長安的産業,也不怎麼跟長安城裡的纨绔子弟混。
别說他謝十三不合群,單是謝家的名頭,隻有外人巴結他的份,哪怕他不給王爺臉面,也多是被斥責一句年少心高氣傲,真要小心眼尋謝十三麻煩,護犢子的謝家老頭可不是好惹的。
“爺,今兒酒樓沒人不長眼,是那位财神爺尋你。”今兒個酒樓當值的掌櫃早知道财神爺要來,原該通傳給自家少爺的,奈何細打聽,财神爺是過來宴客的。
如此他家少爺過來,怕是要添亂,幹脆沒通知人,誰想守在門口的書墨哥兒突然過來,說财神爺要見少爺,當值的掌櫃可不忙派人到謝府請人。
“都是我上趕着找他,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謝十三嘴上困惑,但動作半點不慢,已經準備出門了。
“聽聞财神爺今兒在酒樓宴客,說不得又是談好了什麼生意準備邀少爺你入夥。”謝十三跟前的人,都是謝十三千挑萬選出來的心腹,于賺錢一道上,沒什麼能瞞得過他們。
“那感情好,近來我到各鋪子查賬,淨賺倒是不曾少,卻也沒有再往上走的意思。”顯然銀子沒有自主繁殖就讓謝十三不快了,“知道有錢公子邀請的客人是誰嗎?”
“下面的人說面熟,該是來過幾次,但沒細打聽過。”要說長安城裡的貴人,那金玉滿堂的小二個個如數家珍,甚至常年到酒樓吃飯的商戶,也都知道一二,偏這回财神爺請客的人隻一兩個小二有點印象,卻也說不上人到底打哪兒來的,多半是外地人。
“成,我就親自去看看這财神爺又搞什麼名堂。”謝十三從後院跨步上馬車,心底的算盤已經打的啪啪直響。
……
“謝琅,謝家人,于這一代排十三,是嫡系子弟,年前剛及冠,尚未成親,不過已經定親。”别此雲簡略的說了說謝十三的信息。
“謝家?淮陽謝家?”
“正是與東海蕭氏齊名的淮陽謝氏。”大曆有名有姓的世家很多,真頂了天的也就五六家,蕭謝占其中兩位,這等排名,僅兩百餘年的别家是摻和不進去的。
“以謝家的本事,你和他合作不可能查不出你的身份。”
“自然,隻是謝琅此人非是刨根問底的性子,我不願意洩露身份,他也沒興趣追查。”若非是事前調查清楚謝琅的行事風格,别此雲未必願意在謝琅跟前現身。
“看來謝琅的确喜歡錢财。”别此雲為謝琅帶來了不少日進鬥金的門路,謝琅投桃報李,想必也為别公子解決過不少麻煩,“你與他合作,謝氏沒說什麼?”
“謝家家大業大,謝琅的産業或許單拎出來能叫謝家人高看一眼,但和謝家産業比起來,也不過九牛一毛。
謝琅又無心做官,謝家人不過是讓謝琅拿着這些産業打發時間罷了。”
既然隻當是玩意,又怎麼會花功夫細查謝琅私下同什麼人做交易,畢竟謝琅是謝家養大的,輕易不會被騙了去,當然天底下也沒哪個膽子這樣大,敢愚弄謝家嫡系。
尚柒不語,隻想蕭謝這等世家底蘊全掏出來,不知能讓全天下人吃多少年飽飯,上千年的積累不是說說而已。
“今日你打算露面嗎?”别此雲常年不在長安,見過他的人除去内宅,隻怕少之又少,真要見面,謝琅不一定認得出,可一旦露了面,謝琅要知道别此雲的身份不過早晚的事。
“看情況。”對付齊王不是小事,謝家雖然也有人在宮中,卻沒有養育子嗣,這場奪嫡的戲碼謝家是摻和不上。
當然,有人願意邀謝家入局,謝家大概率也不會拒絕,隻是眼瞧着廣運帝的兒子沒一個成器,謝家就輕易不肯下注。
齊王自然也想要謝家支持,但他背後靠着一個蕭家,皇帝是不會允許齊王再和謝家扯上關系,在謝家這裡,齊王也隻有私下賣好。
憑借謝家和齊王不鹹不淡的關系,謝琅出手的概率在一半一半,不過有個好處就是,這生意是強買強賣,謝琅不答應,自有尚柒出手。
閑談間,包房外的門敲響了,别此雲不緊不慢的放下帷帽,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謝琅一身随意的打扮,想必此前該是在家偷閑,得了消息也沒時間換衣服就過來了,看來沒有新生意給謝琅玩錢生錢,此人也無聊的很。
“有錢公子今日難得請我這個閑人過來,可是又有什麼好生意叫我占占便宜?”謝琅開口談錢的模樣,叫屋内的另外兩人都不動聲色的頓了頓。
“謝少爺客氣,今日的确是邀你談生意的。”别此雲先開口,請了謝琅坐下。
“生意自然是要緊事,但屋裡可還有個生人,想來也是這次生意的合夥人,有錢公子介紹介紹?”謝琅目光落在尚柒身上,對了對腦子裡的人物,發現對不上,不是認識的熟人,要麼此人名聲不顯,要麼就是地方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