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搖手中茶盞,杯中青綠的茶水一圈一圈漾着,泛起好看的漣漪,安素晚凝着茶盞瞧了半晌,忽輕笑道:“藍冠噪鹛麼?想不到大梁東宮那個風流太子竟也這般有趣。”
“藍冠噪鹛不常見,小郎君不去看看嗎?”
安素晚回頭,來人一身梅花紋紗袍,氣質溫潤,緩步而來,好似閑庭看花,雪中望月一般,好一個溫潤如玉的美男子。
長安城真是個好地方啊,随随便便伸手都能拎個美男子出來。
先有阮允安,再有大梁太子範居然,如今又來一個。
“我是俗人,藍冠噪鹛與我無益,便不去掙這個熱鬧了,郎君怎麼稱呼?”安素晚含笑,比手請他坐。
“在下風南霄,我瞧着比郎君大些,可喚我南兄。”來人一撩衣擺,坐在安素晚對面。
風南霄?
安素晚眸光微閃,含笑道:“郎君舉止娴雅,氣韻華貴,我觀公子面相,天日之表,龍行之姿,乃天生帝王之态,閣下怕不是風南霄,而是南齊太子箫南風吧。”
箫南風淡淡一笑,溫雅如玉:“小郎君好生毒辣的眼睛。”
安素晚得意的揚揚下巴,動手斟了一盞茶放在箫南風面前,笑說:“公子這般氣度風韻,很難将你當作普通江湖人,嘗嘗大梁蒲團茶,倒也别緻。”
箫南風打量面前這位看起來尚年輕的小郎君,眉眼靈動,舉止娴靜大方,并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谄媚卑己,整個人透着靈動狡黠的氣質,淡淡一笑,道:“多謝郎君,還不知怎樣稱呼閣下。”
“花知意。”安素晚笑說。
“花兄,”箫南風笑意儒雅,道:“花兄來自大邺江南花家?”
“哈哈,昨兒個範太子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安素晚微微前傾,低聲笑問:“是不是做太子的,心意都頗為相通啊?”
箫南風失笑,拱手道:“原來竟是大梁範太子的朋友,失敬失敬。”
“哈哈,我們行走江湖的可沒那麼多規矩,什麼身份地位、尊卑貴賤,我江湖兒女一概不懂,隻知範太子的桃花釀不錯,呐,昨夜喝了幾盞,宿醉才醒。”安素晚哈哈一笑。
“早聽聞範太子桃花釀可醉青山,一直無緣一品,花兄好福氣。”箫南風笑說。
“蕭兄,來大梁可有去瓦市八大街逛了?”安素晚神神秘秘的問。
箫南風一愣,緩緩搖頭:“不曾。”
安素晚招招手,示意箫南風靠近一些,壓低聲音說:“勾欄瓦市的盡頭,右手邊有一整條街,長安城最有名的象姑館都在那,你看那條街上最大的一家象姑館,叫秋水館的,點一個叫清風的小倌,沒準在那就能碰到範太子讨杯酒喝了。”
箫南風哈哈大笑:“原來花兄在象姑館遇見的範太子。”
“是啊,他跟我搶小倌,沒搶過我。”安素晚得意挑眉。
“花兄果然率真可愛。”箫南風笑道。
率真可愛?你誇小孩子呢?
安素晚挑眉凝了他一眼。
箫南風儒雅一笑,語聲溫潤:“花兄是大邺人吧?幾年前我曾随父皇去過大邺,可惜時間太短,無緣到江南一遊。”
安素晚又将昨晚對範居然和阮予墨說的話重新講一遍:“大邺我去過,不止大邺,這天下諸國,除大梁外,你南齊,還有西晉,東魏,甚至周圍附屬小國我也走過。要說大邺人嘛,那倒也不是,我自幼跟師傅長大,不知家在哪裡,那老頭随性,這走走,那逛逛的,也沒個定數。”
箫南風點點頭:“有人碧波泛舟,有人春山踏雪,廟堂之高,江湖之遠,都是際遇,我倒羨慕花兄這般随行自在的生活。”
安素晚輕搖折扇,笑說:“做太子好玩嗎?”
箫南風想想,緩緩搖頭:“不好玩,累的緊,寅時起床早課,醜時就寝,沒有半絲清閑。”
“哈哈哈。”安素晚大笑:“這便是身在江湖的好處了,沒人管着,随性自在些。”
說着,她站起身,拱手道:“大梁風景不錯,蕭兄自便,我去秋水館找清風了,哎呀,那小倌,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怪想念的。”
箫南風挑眉:“相請不如偶遇,花兄不邀本宮同去嗎?”
安素晚回頭:“我為什麼要邀請你?你也有桃花酒嗎?”
“沒有,”箫南風搖頭:“天下人皆知,桃花釀是範太子親手釀的,本宮自不會有。”
“那你是偷跑出來的,沒帶銀錢?”安素晚又問。
“帶了。”箫南風又搖頭。
“那我為什麼要帶你。”
“我雖沒有桃花釀,但我南齊的飛茶甜鴨,清蒸東星斑也是一絕,如今我帶了南齊禦廚來,邀花兄共餐如何?”
安素晚眸子晶亮:“有明爐烤乳豬嗎?”
她曾在南齊吃過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有的。”箫南風笑道。
“行,那走吧。”安素晚眉開眼笑:“上一次去南齊已經三年前了。”
箫南風含笑比手:“請。”
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插進來:“蕭太子不邀請本宮一起嗎?本宮可真是傷心呢。”
“。。。”得,又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