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金光從盛開的海棠枝丫間漫射而出,斑駁的光影躍入他眸中。
阮予墨又凝了一眼窗邊女子,伸手撫了撫身上這件穿慣了的荼白暗花細絲如意雲紋錦衣,掌心是柔軟的觸感,好像女子滑膩柔軟的肌膚,帶着清甜的香味。
阮予墨微微蹙眉:“去取件外裳來。”
“是。”無殇應道。
主子素來潔淨,不容人近身,他這件衣裳昨日曾被主子蓋在花姑娘身上,他竟沒想着幫主子換件衣裳,真是越來越不如無情了,怪不得主子最近去哪都帶着無情,而不是他。
無殇心中暗暗惱怒,忙從行囊中取了一件新的荼白如意雲紋外裳替阮予墨更衣。
阮予墨握了握脫下的這件衣裳,低聲說:“不用洗,好生收起來。”
“?”
阮予墨微微蹙眉。
“哦,知道了。”無殇忙道。
“走吧。”
二人輕身離開,帶起一樹清風,海棠花瓣随風飛舞,撲簌簌的落了一地。
坐在窗邊的安素晚一雙眸子閃了閃,忽然隔着整個大堂,看向另一側窗子外的客棧後院,目光在一樹海棠上定了片刻,勾唇笑了。
大梁皇宮。
範居然一襲大紅衣袍,手搖玉骨扇,沒有半絲宿醉醒來的樣子,挑眉笑問:“哦?他就站了一夜?”
“是,屬下一路跟着阮公子,他在客棧站了一夜,剛剛離開。”念塵拱手回複。
“呵,他那局棋擺了十幾年,竟真被他誤打誤撞的找人解開了,念塵,你說那尊佛是不是得好好謝謝本宮。”範居然饒有興趣的問。
“要點什麼謝禮呢?”他一手拿着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真的認真想了想。
“。。。”念塵忍了忍,沒說話。
“有話說。”範居然斜他:“再憋壞了。。。”
“殿下,屬下覺得,您昨兒個設計留下阮公子,還有昨夜裝醉,阮公子都知道。”念塵小心道:“阮公子可不是好相與的,您還是先想想他會怎麼算計您吧。”
“你當爺打不過他?”範居然一噎,氣悶道。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念塵忙拱手請罪,心中卻暗暗想着,您哪次和阮公子交手赢過,不光武藝沒人家高,還次次被他算計,我又沒說錯您。
範居然瞟了他一眼,冷森森道:“少在心裡嘀咕。”
念塵嬉笑起來:“屬下怎敢呢。”
範居然冷哼一聲:“那隻狐狸,有什麼事兒能瞞過他,端的看他願不願意陪你演戲,大邺帝防他防的緊,他私自離開上京,不過不願意多生事端罷了。”
“屬下剛收到消息,藍冠噪鹛飛來咱們皇宮了,咱們要不要尋一尋?阮公子這樣緊張這隻鳥,将來有什麼事也能拿他一拿。”念塵問。
“哦?來宮裡了?”範居然挑眉,饒有興趣的說:“千年難遇的玩意兒,怎能讓他獨得呢,放消息出去,說大梁皇宮驚現藍冠噪鹛,着禁軍全城抓捕。”
他唰的打開玉骨扇,一甩衣袖,輕輕搖扇,一雙桃花眼晶亮,一派風流。
念塵又忍了忍,心道,我的太子殿下,您就不怕阮公子給您賣到秋水館去?
範居然一個眼神飛過來,念塵慌忙點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嗯,着人去大邺江南查一下花家。”
“是。”念塵站着不動,等範居然接下來的指示。
範居然斜他一眼:“還不走?等爺請你吃席呢?”
念塵忙笑道:“殿下,您今兒不出宮嗎?”
範居然一甩衣袖,擔起一條腿,将手置于腿上,一派風流的道:“出宮?今兒本宮哪都不去,那隻狐狸會自己來找我的,本宮就在這東宮等他。”
“阮公子躲您還躲不及呢,怎會來找您。”念塵碎碎念。
範居然一腳踹過去。
念塵忙讨好的笑道:“殿下說了算。”
“滾。”範居然沒好氣道。
“好嘞。”念塵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
範居然尤不解氣,唰唰扇了幾下,不确定的自言自語:“那尊臭佛會來的吧。”
長安城。
不過三炷香時間,藍冠噪鹛出現在大梁皇宮的消息便已傳遍長安城。
安素晚正慵懶的坐在窗邊品茶,聽鄰座有人道:“哎,你聽說了嗎?大梁皇宮發現一隻藍冠噪鹛,如今禁軍正滿城抓捕呢。”
“藍冠噪鹛?就是那個消失了千年,傳聞可解百毒的藍冠噪鹛?”
“不隻呢,以藍冠噪鹛血入藥,可快速提升功力,多少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那人忽然壓低聲音道:“咱們弟兄倆也去湊個熱鬧吧,若是有幸抓到藍冠噪鹛,行走江湖可是大有助益的。”
“行。”兩人一拍即合,匆匆走出客棧。
一盞茶的功夫,烏泱泱坐滿客人的客棧,便隻剩下安素晚一個人仍坐在窗邊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