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丸在舌尖綻開鮮嫩的滋味,混着某種比蜜糖更濃稠的情愫,順着喉管滑進心口,燙得他指尖都在發抖。
衣袖上的金線在暮色中晃出細碎的光,視線落在她水潤的唇瓣上,舌尖細膩的觸感讓他想起她唇瓣的味道,倏地,他聽見了自己紊亂的呼吸。
安素晚見他吃掉了魚丸,揚唇輕笑,笑意明媚,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快嚼啊,這魚丸捶打的筋道,越嚼越好吃。”
阮予墨垂眸,淡淡嗯了一聲。
安素晚眸光閃了閃,執箸的手微微一顫,轉回頭的瞬間,她的眸中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又被她咽回心底,隻夾起一顆魚丸送入口中,随即又自然地喂向他唇邊。
此後二人再未言語,隻專注于碗中熱氣騰騰的魚丸。她吃一口,便順手喂他一口,白玉箸相觸時偶爾擦過指尖,帶着若有似無的酥麻。車廂内彌漫着食物的香氣與暧昧的溫度,呼吸交織成細密的網,将喧嚣隔絕在外。
然而車簾外的吵鬧聲還是順着風鑽了進來。公主侍女尖利的呵斥刺破暮色:“這山間官道怎的這般逼仄?再不想辦法讓道,仔細你們的皮!” 馬蹄聲、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與侍女的怒喝混作一團。
就在這時,車轅突然微微震動,無殇壓低的聲音隔着車簾傳來:“主子。。。”
阮予墨眉目瞬間冷了下來,微微蹙眉:“什麼事?”
無殇輕聲說:“主子,山間官道太窄,公主車駕過不去,侍女發了好大的脾氣。”
車廂内的空氣仿佛都凝結了幾分,安素晚又移到窗邊,挑簾看出去,疑惑道:“這麼寬的道路,怎會過不去呢?”
阮予墨冷睨着車簾,周身寒意漸濃,淡淡對無殇說:“告訴他們,不會駕車,便讓他們靠邊讓路。”
安素晚點頭贊同:“太浪費時間了。”
她将整個上身趴出車廂,脆聲朝對面馬車喊話說:“喂,公主,你的車夫駕車技術太差了,該好好練練。”
無殇:“。。。”花姑娘,你确定現在挑釁公主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阮予墨勾了勾唇,無聲的笑了。
片刻後,隻聽得對面公主侍女大怒的聲音傳過來:“哪裡來的鄉野村姑,敢質疑公主車駕,滾下來受死。”
說着,她對身後侍衛大喝:“都是死人嗎?還不去給我将他們抓下來。”
話音剛落,車廂門已被猛地踹開。為首的侍衛表情冷峻,鋼刀在月光下泛着青芒,刀柄上的紅纓穗還沾着新鮮的草屑。
安素晚吓的一抖,手中銀著 “當啷” 一聲掉進青瓷碗,濺起的湯汁燙到指尖,小女郎疼的“哎呦”一聲。阮予墨視線落在安素晚被燙的指尖上,瞬間冷了眉目,一雙眸子冷冷的掃向踢開車廂門的侍衛。
強烈的壓迫感重重壓下來,侍衛隻覺恐懼彌漫在四肢百骸中,冷汗瞬間自額頭流向脖頸,又順着脖頸流進後脊,清風吹過,一片寒涼。
好強的氣勢。
侍衛不自覺後退兩步,避開他的目光。
那侍女怒了,大喝:“廢物東西,還不快些。”
身邊人氣壓愈來愈低,安素晚回頭看了一眼阮予墨,嬉笑着撓了他手心,示意他不用管,見他凝了她片刻後,輕輕點點頭,低氣壓漸漸回暖,隻低頭從荷包中翻找藥瓶。
安素晚笑了笑,轉回頭,笑嘻嘻的趴在車窗上對那侍女說:“侍女姐姐,可不是我吓唬你,這山間官道上最容易有野獸出沒,我說讓你們靠邊停一停也是為了咱們大家好,快着些從這山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