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予墨唇瓣徹底漫開:“比猛虎銜花更違和,比木劍斬龍更滑稽,比書生殺人更驚悚,比前世殺今生更錯亂,比稚子掌兵符更荒謬,比亡者托夢更虛幻。。。”
範居然瘋狂點頭,點出了虛影。
安素晚很擔心他的頭會突然像蹴鞠一樣咕噜一下掉下來,很想上手幫他扶住,奈何剛伸了手,便被阮予墨伸手拽住了。
好不容易等阮予墨住了嘴。
範居然晃的天旋地轉,還不忘總結說:“太陽打西邊升起,石頭縫裡蹦出金鳳凰,這不荒謬嗎?”
安素晚啊了一聲,小腦袋不自覺的跟着範居然的拍子點了點頭:“範居然,同為天下四公子,你該讀書了。”
範居然:“哈???”
這句話徹底取悅了阮予墨,低低笑意自他喉底溢出,好似春日裡,緩緩流淌的山間清泉,于石間跳躍迂回,發出的潺潺之音,帶着幾分清逸與悠然,絲絲縷縷鑽進人耳中,無端撩撥心弦。
範居然立馬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阮予墨一眼,倏地出手端起桌上茶盞,咕嘟咕嘟将一盞茶喝的見了底。
安素晚想起上次她這般喝茶時,阮嬸和阮予墨點評她的話,于是很愉快的勾了勾唇瓣:“牛嚼牡丹,飲牛吞騾,暴殄天物。”
笑意再次從阮予墨唇瓣溢出,婉轉低回,緩急有緻,裹挾着說不出的溫柔缱绻,直直沁入人的心脾,惹得安素晚頻頻看向他,想着他笑起來真好看,忍不住跟着一起勾了勾唇瓣,笑了。
範居然:“。。。”
不想搭理這兩個人了怎麼辦,看着怪礙眼的,能殺了嗎?
再想想,自己好像打不過阮予墨。
堂堂大梁太子爺歎息一聲,我範居然能屈能伸,算了吧。
想想又覺得不甘心,忍不住再次問道:“紫鸾鞭送人這種大事兒,你們真不覺得很不尋常嗎?”
阮予墨收了笑意,忽然意味深長的看了安素晚一眼,點頭說:“确實不尋常,譬如女子送香囊,男子送玉佩,都是定情之物,我若是那斬星姑娘,心中若對鄭景行無意,定不會收他紫鸾鞭,白白忍人遐想。”
安素晚心中猛地“咯噔”一下,總覺得他這一眼大有深意,仿若有巨石砸下,将她一池平靜的心湖攪亂了,眼神微漾,她端起茶盞,含笑嗯了一聲,說對。
被這麼個插曲攪的話題偏離片刻,範居然才想起正事兒,忙端肅容貌,唰唰的扇了兩下玉骨扇,才問:“所以碎箋崖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阮予墨收了笑意,淡淡說:“江湖傳聞,九淵驚雷閣在碎箋崖下,景行特意去少林派核實後,傳消息給我,邀請我同去崖底探一探。”
範居然:“然後呢,你們在崖底遇見什麼了?”
阮予墨淡淡擡眸,直視範居然眼眸說:“碎箋崖崖底藏了一座宮殿。。。”頓了頓,又道:“一座和大梁皇宮一模一樣的宮殿。”
範居然蹭的站起身:“你說碎箋崖下的宮殿和大梁皇宮一模一樣?”
阮予墨點頭稱是:“不止如此,碎箋崖下所布機關,是千機碎嶽陸破穹的手筆。”
安素晚擡頭,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正在從食盒中端出飯菜的阮叔,見他神色淡然,紋絲不動,眸光微微一漾。
聽阮予墨繼續說:“宮殿周圍所布陣法,是我師父踏雲驚步雲九霄的手筆。”
安素晚又将眸光轉向範居然,見他眸中除了震驚,同樣不見其他情緒。
她微微低了頭,從最近的盤子中挑了一片松鼠桂魚放進口中。
阮予墨繼續道:“我們三人踏進大殿後,大殿陣法啟動,自行坍塌了。”
短短幾句話,已能窺見當時危險。
範居然:“自行坍塌?所以你們從頭到尾都沒見到九淵驚雷閣的人。”
阮予墨點頭:“不曾見到。”
範居然冷了眉目:“呵,九淵驚雷閣好大的手筆。”
看吧,每個人都這般感慨一番。
他繼續道:“大邺太子今早曾說,那人離開時留了一句話,說他是九淵驚雷閣閣主,讓他們有緣有仇,去枕雲谷谷底找他。”
隻是陳述事情經過,不說結論。
阮予墨嗯了一聲,問:“你怎麼看?”
範居然嗤笑一聲:“故布迷陣,這人定然不是九淵驚雷閣閣主,我猜想,他可能是借大邺太子的手,引我出面毀掉枕雲谷。枕雲谷離碎箋崖不算遠,他們有本事在碎箋崖底建造一座宮殿,未必不能貫通連綿群山,将大殿入口安置在枕雲谷谷底。”
安素晚指尖蜷了蜷,想着涉及政事時,範居然的感覺還是敏銳的。
今早阮予墨帶她回來時也說過,大邺太子重傷,即便他心中有猜想,中傷他的人是阮予墨,如今在大梁境内,大邺帝想要涼州城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大張旗鼓的調查阮予墨,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但大邺太子氣量小,定見不得阮予墨整日在眼前晃悠,隻得先打發他回來。
阮予墨說,調查大邺太子重傷的案子,大梁帝定然交給範居然處理,範居然怕是很快就要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