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居然的手指還僵在半空,掌心殘留着安素晚方才體溫的餘溫。他眼睜睜看着那抹月白衣角被一道無形的力場卷走,呼吸間,他已跌進幾步外阮予墨的荼白廣袖中。
“阮予墨!”每個字都像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範居然咬牙切齒道:“武功高了不起啊。”
阮予墨嗯了一聲,松開安素晚,伸手撫平衣袖褶皺,點頭說:“還不錯。”他擡眸看向範居然:“我朝太子在大梁遇襲,你不去查原因,來我這做什麼?”
範居然瞪眼:“有日子沒見,爺想你了不行?”
阮予墨拆穿他:“碎箋崖崖底才見過,也沒幾日。”況且,“本王不想你,你可以走了。”
安素晚噗嗤一聲笑了,伸手一推阮予墨,嗔了他一眼,招手笑說:“别聽他的,他脾氣怪,快進來,我也怪想你的,給我講講這幾日有啥好玩的事兒。”
接着她抱怨說:“這尊佛是個悶葫蘆,什麼都不講給我聽,也不讓我出去玩,天天逼我習武。”
她伸直胳膊:“你看看,我這麼一把年紀了,哪是練武的材料,這麼幾日下來,都給我折磨瘦了。”
阮予墨掃了一眼她明顯圓潤的小臉,忍不住撇開臉。
範居然往前走了幾步,仔仔細細的在她臉上掃了一圈,沒瘦,還胖了,看着安素晚期待的眸子,硬着頭皮點點頭:“果然瘦了。”
安素晚說是吧是吧,然後熱情的招呼範居然:“好不容易來了個說話的人,你上來,我給你講講,最近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阮予墨看着範居然睜眼說瞎話的樣子,勾了勾唇。
她的笑容比檐角的陽光還要明亮,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她臉上,碎成點點光斑,範居然心中一暖,覺得連日來的疲憊被這樣明媚的笑意一掃而空。
擡起的腳步更輕快了些。
阮予墨淡淡哼了一聲,轉身将人讓進房間。
念塵将兩壇子桃花釀放在桌上,安素晚一見酒,眼神明亮起來,立馬上前抱住酒壇子,“帶酒做客的人最可愛了。”
她指尖剛勾住酒塞紅繩,便被一片陰影籠住。
擡眼時,荼白衣袖已覆在壇口,“你不能喝。”
安素晚和範居然眼睜睜看着兩壇桃花釀被提起,然後在空中劃出兩道金黃弧線,再一眨眼,無殇在半空接住兩壇酒,微微旋身,已經抱着酒壇子離開了。
安素晚:“。。。”
範居然:“。。。”
阮予墨姿态優雅的一撩衣擺,在主位上緩緩落座,擡眸看向另外還怔在原地的兩個人,挑眉問:“不坐?”
安素晚猛的反應過來,快步走到阮予墨身側坐下,伸手拽住他衣袖:“你幹嘛讓無殇把酒拿走?我要喝。”
阮予墨斜睨她:“要喝可以,教習在院中,你去學會大鵬展翅,我就讓無殇把酒拿回來。”
安素晚怏怏的松開手:“那算了,我不喝就是了。”
不讓喝酒,小人。
範居然才不管許多,大怒問:“憑什麼不讓喝酒,本宮辛辛苦苦拎來的。”
阮予墨示意阮叔端菜過來,聞言說:“大邺太子還在床上生死不明,你若醉了,怕你的太子之位明日也不保了,”他伸手給範居然倒了一盞茶,推給他說:“嘗嘗,顧渚紫筍,”他眼神指了指安素晚:“他從紅塵客棧店小二手裡買回來的。”
真是煩惱的很。
每日睜眼都有一堆破事等着處理,這堆破事裡,大邺帝和大邺太子是最煩的兩件,範居然沒什麼興趣的端起茶盞,聽到後面,立馬吓精神了:“你說這茶是從。。。從哪來的?”
安素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哦,買的啊,紅塵客棧那個店小二手裡。”
範居然罵了一句:“事兒趕事兒的,趕到一起,倒把他忘了。”
他看了一眼阮予墨,說:“我馬上派人去查。”
阮予墨淡淡點頭:“說吧,今日來找我做什麼?”
範居然又惆怅起來:“還不是為了你們大邺的太子爺,”他抿了一口茶水,将事情講了一遍,然後說:“我去看了,那人下手也夠狠的,直接将肺葉都震碎了。”
他問阮予墨:“大邺太子爺說,那人自稱是九淵驚雷閣閣主,還有一女的,會邪術,能召喚群狼,倒是沒說名字,你見多識廣,今日是來問問你,可聽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對神仙眷侶?”
咳~咳咳咳。
安素晚正在喝茶,聽了這話猛的咳嗽起來。
阮予墨瞥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随即消散于無形。
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就神仙眷侶了呢。
安素晚幽怨的瞪了一眼範居然。
範居然的話被咳嗽聲打斷,停下來擔憂的看了一眼安素晚:“花兄,你沒事兒吧?”
安素晚:“哦,茶水太燙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