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似水,月光在青石闆上凝出霜色。
阮予墨推門走出房間,不大的小院中,黑衣人如墨色棋子,分散在庭院各個角落中。
刀光劍影在月光下交錯,夏夜的風裹着血腥氣撲面而來。
無殇和無情輕身落在阮予墨身側。
無情:“王爺,按照您吩咐,放進第一波黑衣人三人沖進您房間,如今這是第二波刺客,忽然從四面八方向咱們阮宅襲來,這批此刻人多勢衆,足足有百餘人之餘。”
阮予墨淡淡嗯了一聲,聲音溫涼:“如此也好,那就看看今夜會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吧。”
他掃了一眼安素晚房間方向。
房門緊閉,沒有一絲聲響,有幾名護衛緊緊守護在她房門前。
安素晚正在房間中無知無覺的睡着。
阮予墨語氣莫名:“讓他們輕聲些,别吵醒左鄰右舍。”
無殇唇角抽了抽:“啊?”
見阮予墨淡淡瞟了他一眼,無殇摸摸鼻間,哦了一聲,想着您直接說别吵醒花姑娘得了呗,您老人家什麼時候關心過左鄰右舍啊。
無情有些擔憂的看着小院星羅棋布的黑衣人說:“這麼大的響動,這一方都是普通百姓,别被吓到才好。”
阮予墨淡淡一笑,呵,是啊,這麼大的響動。。。
他一襲荼白錦衣靜靜負手立在院中時,打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終于還是吵醒了那扇緊閉房門的小女郎。
阮予墨聽得她咚咚咚的跑下床榻,推開窗戶,然後驚呼一聲,又嘭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他忽然一笑,足尖輕點,落在安素晚房間前,輕輕推開房門。
黑暗中,一個花瓶忽的飛過來,被他接住。
月色中,能看到安素晚頭發散亂,像隻炸毛的小貓,眼底盛滿恐懼與驚惶。
“别怕,是我。”阮予墨聲音沙啞,刻意放輕動作将花瓶擱在案上。
“阮予墨?”安素晚聞到熟悉的味道,快步走到他身邊,挽住他臂膀往外面探了探頭,然後仰頭問:“有刺客嗎?”
阮予墨伸手勾住她鬓邊發絲撫至耳後,微微一笑:“是,有刺客。”
安素晚抱着阮予墨胳膊走到窗口,推開窗戶向外望去。
小院依舊平靜的籠罩在淡淡的月色中,隻是飛來飛去的刀劍映着月光亮堂堂的很是晃眼。
安素晚指着小院一處角落說:“小心,那裡有牡丹,才剛剛發了芽。”
阮宅護衛愣了愣,竟真的生生逼退了黑衣人,護下了那一叢牡丹。
安素晚樂了,拉着阮予墨說:“你的護衛真可愛。”
看樣子,除了最初被推開房門有一絲恐懼外,竟一點沒将院落中的黑衣人放在眼中。
阮予墨眸光微閃,垂眸問:“怕嗎?”
安素晚搖搖頭,笑眯眯道:“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嗯了一聲,似乎笑了笑,擡步往門外走去,安素晚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漸漸地,厮打聲漸漸逼近,靖王府的侍衛似乎落了下風,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
阮予墨同安素晚并肩站在屋檐下,看着厮殺的包圍圈離他們越來越近,濃濃的血腥氣息被風送過來,直讓人作嘔。
安素晚蹙眉道:“阮予墨,大梁治安這般差嗎?這麼大的響動,大梁士兵竟沒有一絲反應,若不是知道範居然和你關系好,我都以為這些刺客裡有範居然的人想要渾水摸魚了。”
長安城才多大,藏了這麼多高手在,若不是背後有人給他們提供便利,這麼刺客哪那麼容易潛進京城還不被範居然發現呢。
以他的手段,隻怕一隻蒼蠅都飛不進長安城吧。
那些個來看熱鬧的江湖高手,哪個不是在範居然的掌控之下。
阮予墨隻是淡淡勾了勾唇角。
負手靜靜看着院中離的越來越近的黑衣人,沒有說話。
終于,幾道黑影飛快的從院外圍牆上躍了進來,他們速度之快,幾乎一眼能看出他們和院中這批黑衣人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這是真正的,一等一的高手。
而這些人目标明确,直直越過靖王府護衛,對着阮予墨和安素晚所在的位置攻擊過來。
阮予墨靜靜站着,紋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