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太子範居然騎馬而來,一副風度翩翩、風流倜傥的樣子。
馬蹄踢踢踏踏作響,驚醒了周遭百姓紛紛扒在門縫往外瞧,昨夜沖天的喊打喊殺聲鬧了一夜,小巷内人心惶惶,刺鼻的血腥味讓他們對外面的熱鬧望而卻步。
當範居然帶着金吾衛走的近了些,才看見負手站在門口的大邺靖王府小王爺,吓的險些從馬上跌下來。
他遠遠勒住缰繩,問身邊念塵:“爺許是眼花了,我怎麼瞧着那小巷盡頭的人影像是那尊佛呢?”
念塵順着範居然的視線看過去,肯定說:“主子爺,您沒看錯,那就是墨小王爺。”
範居然身子歪了歪,勒住缰繩往後倒退半步,怔怔問:“他。。。他帶了那麼多人,站門口做什麼?總不能是被刺客占了阮宅吧。”
念塵說不會,又瞧了瞧阮予墨一行人,脫口道:“屬下瞧着,墨小王爺像是迎接您呢。”
範居然吞了吞口水,艱難問:“爺睡醒了才聽金吾衛說,昨夜阮宅遇刺了,嚴重嗎?怎麼整出這麼大陣仗來?”
念塵撓撓頭,不确定說:“應當。。。不嚴重吧,屬下瞧着墨小王爺和花公子都好好的站在那呢。”然後疑惑問:“殿下想知道,過去問問不就好了?”
範居然心頭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那是對未知危險來臨前的一種預知,他迅速撥轉馬頭,小聲說:“走,咱們回去,本宮總覺得這裡陰森森的,不甚太平。”
念塵唇角抽了抽,在馬上坐着不動,看了一眼正負手而立,等待範居然走進的阮予墨,幽幽道:“殿下,現在走,晚了吧?”
範居然壓低聲音,悄聲說:“小聲些,别讓那尊佛聽見了。”
然後他做了個快走的手勢,神神秘秘的靠近念塵:“趁着那尊佛還沒看見咱們,快撤。”
念塵:“。。。”
殿下,您莫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這屬于是自欺欺人嗎?
他小心的、不确定的悄聲說:“殿下,屬下私下裡覺着,墨小王爺已經瞧見您了,正等着您下馬呢,您可能走不了了。”
範居然面色垮下來:“不能走嗎?”
念塵搖搖頭:“委實不能。”
大邺天子、大邺太子相繼在大梁受傷,如今再加上大邺靖王府小王爺,若您今日從阮宅門前離開了,明日東宮大門上就得被扔臭雞蛋、爛菜葉了。
範居然認命的呻吟一聲,覺得今日這事兒屬于鬧大了。
這阮宅大門來來回回這麼久,阮予墨什麼時候出門迎過他呀,能讓他留在這就不錯了,有此可知,他今日一定是極生氣的。
他極畏懼、極不情願的撥轉馬頭回來,逆着光線看向那一對并肩而立的荼白色身影,拉着缰繩慢慢往前蹭。
安素晚忍着笑意看向身邊靜靜站着,表情清清淡淡的男人,笑說:“大邺靖王府小王爺親自迎接,竟能讓一國太子畏懼不前,阮予墨,你真厲害。”
阮予墨眸光複雜,看着慢慢蹭過來的範太子,微微勾了勾唇,緩步迎上前,淡淡道:“大邺靖王府西靜王恭迎大梁範太子大駕。”
西靜王是阮予墨的封号。
範居然勒住缰繩的手臂抖的像篩子一樣,身下駿馬感受到主人的緊張,馬蹄突然高高揚起,人立起來,踏碎了青石磚的地面,将他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高立的馬蹄離阮予墨僅有寸步之餘,他淡淡挑了挑眉。
範居然讪笑一聲,在缰繩脫手的刹那,旋即提氣凝神,在半空擰轉腰身。衣袂獵獵間,雙掌如白鶴振翅,借着下墜之勢拍出兩道柔勁,将驚馬蹬踏的餘勢卸去大半。
然後,足尖輕點青石地面,借力翻轉半周後,如一片羽毛般輕飄飄落在地上,表情像是快哭了。
狼狽的範太子踉跄的撲向阮予墨,抽抽噎噎的吸了吸鼻子,一雙桃花眼蒙着薄薄水霧,想要上前攬住阮予墨肩膀,被他後退半步躲了出去。
範居然發出兩聲誇張的嗚咽,使勁揉了揉眼睛,将一雙桃花眸揉的發紅,夾起嗓音,聲音柔的能掐出水一般:“允安哥哥,你怎麼不理人家啦。”
阮予墨嫌棄的瞥了他一眼,忽的足尖輕點,飛身而起,退到阮宅大門門口。
安素晚使勁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抱着臂膀瑟瑟發抖。
無殇和無情見鬼一樣看着範居然,連同阮宅護衛都傻了眼,一副吃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