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氣,扯了扯洛子期的袖子,小聲不滿道:“我才不接受道歉!”
“聽見沒,李公子他說不接受道歉!”
洛子期瞧出來壯漢在忌憚他,或許暫時不會起沖突。
他面上不顯,但心中不免有些放松,聽見李青蘇這話,也跟着嚣張叫起闆來。
壯漢深吸一口氣,手中拳頭又緊握起來。
“那你想如何!”
李青蘇眼珠子提溜一轉,伸出右手食指,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大聲朝壯漢道:“你……你送我們去青州!等安全到了青州,我便去給你家主子看病!”
壯漢視線在二人臉上來回打轉,目光再次落在洛子期的劍上,心中了然,更加忌憚。
去青州,那就是參加比武大會的。
他自然看得出那把劍絕非俗物,便知眼前這少年定然也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縱然他并非江湖中人,但到底聽說過武林中那些高手的事迹,即便是以一敵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洛子期不知這人心中所想,隻見他沉默良久,便再次提起劍,冷聲質問:“你不同意?”
壯漢回過神來,看向洛子期,心下飛快做下決定,勾起唇角,試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卻見洛子期和李青蘇齊齊後退一步,手中劍握得更緊。
壯漢:“……”
他沉默一瞬,收回笑容,再次拱手,面無表情,自報家門道:“在下劉豐,我家主子是琅琊王氏三公子,聽聞李神醫盛名,卻不得尋,得知李公子是神醫弟子,因此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琅琊王氏?”
李青蘇愣住片刻,驚呼出聲。
“正是。”
他猛地看向洛子期,用着極其誇張的語氣和極其小聲的語調,驚詫道:“不是?還真是跟你們青雲劍派有仇啊!”
洛子期聞言“嘶”了一聲,握劍的手緊了又緊,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瞥一眼不遠處的劉豐,也用着氣音道:“低聲些,有仇這件事難道很光彩嗎?”
早些年,琅琊王氏可是因為洛子期他娘的事情,與青雲劍派鬧得極其難看。
也難怪這幾人不敢去青雲劍派裡的藥廬找李大夫了。
合着是跟仇家老死不相往來,如今進不去啊!
劉豐隐隐約約聽見這兩人在嘀咕些什麼,卻聽不清,隻聽見李青蘇那聲驚呼,以為對方十分敬畏琅琊王氏,身體放松了些,偷偷打量二人神色。
洛子期思來想去,心中打起算盤。
雖說他與王氏有仇,但船上并非惹是生非之地。
于是他放開捂着李青蘇嘴巴的手,也朝着劉豐拱手,勾起唇角,假模假樣,哈哈笑道:“原來你說的病人是琅琊王氏三公子,早說嘛!”
李青蘇疑惑地擡頭看向洛子期,洛子期微笑着摁住他的腦袋。
“不過我這朋友雖說是神醫徒弟,本事卻不多,要是沒治好你家公子,你們不會──”
洛子期拖長語調,意味深長地看向劉豐。
劉豐皺着眉,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于是狀似義正言辭道:“就算沒治好,我們也定然不會對李公子怎樣的。”
“那便好,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請說。”
“你也知道,我去青州,是去參加武林大會的,這期間難免受點傷,還需要我這位朋友相助……”洛子期嘿嘿一笑,面上大度模樣,嘴上卻說着讨價還價的話,“不如等武林大會結束,再讓我朋友去醫治你家主子?”
劉豐眉頭皺得更深了,想也沒想便拒絕,厲聲道:“不行,我家主子的病情拖不得!”
“拖不得?那便讓你家主子來青州!”
洛子期臉上笑吟吟,動作卻毫不示弱,再次揮劍,皎潔月光下的絕命劍映出森冷寒光。
“就是就是!”
李青蘇躲在洛子期背後,見狀也探出頭附和兩句。
劉豐氣笑了。
不過是他有求在先,還抓了人,如今又沒把握能打得過這人。
于是他咬咬牙,妥協道:“這我得先問過我家主子!”
“也行。”
洛子期終于收回手中緊握着的絕命劍,悠悠插回劍鞘。
不過他還是警惕地看向劉豐,警告道:“我勸你可别打什麼其他主意!若是想要從我眼皮子底下偷偷帶走我朋友,可得先問過我的劍同不同意!”
正在思考偷摸強行帶走李青蘇可能性的劉豐:“……”
其實劉豐這邊人手多,本可以跟洛子期打一場,畢竟洛子期初出茅廬,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高手,說不定真能如他所願,直接強行帶走李青蘇。
不過他還是太謹慎,如今竟也被洛子期這副看似高手模樣唬了過去。
李青蘇心中狂笑,面上卻不顯,偷摸跟洛子期對視一眼,皆察覺雙方眼中笑意。
洛子期拍了拍李青蘇的肩,随後二人遠離劉豐等人,悄摸坐在角落。
他環顧四周,握着絕命劍,得意洋洋道:“怎麼樣?小爺表現如何啊?”
李青蘇瞧見他這副犯賤模樣,更是想笑。
他豎起大拇指,小聲恭維道:“厲害厲害!洛少俠果真是未來天下第一的好苗子啊!”
洛子期“啧啧”兩聲,又瞥兩眼遠處劉豐,收斂表情,悠悠道:“以後出門在外,叫我高手!”
“自然自然,不過洛少俠也是沉穩了,剛竟然沒上去直接打一架?這碰上王家的人,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李青蘇還在調侃他。
“我是那樣莽撞的人?”洛子期聞言有些不滿了,正要好好譴責一番李青蘇,“你……诶?”
他突然停住話頭,轉頭瞧向不遠處,發出一聲疑問。